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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水流湍急,就如同一群狂奔的野马,奔腾而过,掀起层层浪花,翻滚着向前冲去——
此刻的汉水北岸,鏖战岗。
一队兵马森然在外围伫立,当中的曹仁、赵俨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后,这男子则靠近河床,仔细的观察着这边。
这已经是从罾口川到余家岗,再到团山铺,如今是最后一站。
整个流域,包括其中的唐河、白河、小清河,西北的普沱沟、黄龙沟、黑龙沟悉数看了个遍。
各郡县负责水利的官员悉数陪同,不断的回答着这男人的问题。
男人是严畯,他是带着孙权与东吴的希望来的这里。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严先生,你这也看了几日……到底这水流什么情况啊?”曹仁实在忍不住问道。
这天天陪着这么看,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偏偏,这是大哥曹操下令,必须陪着赵俨实地考察每一处。
曹仁已经有些不耐烦。
赵俨也说:“严先生,如果有什么结论,不妨先告知我们一二。”
说着话,赵俨一摊手,指向身后的一干人,“否则的话,呵呵……这么多人两眼一抹黑,都像是那丈二和尚一般彻底摸不着头脑咯!”
终于,千呼万唤……
严畯张口了,“我以往来过荆州,对这边的水流有一些了解……这段时间,又考察了许多处汉水流域,平素里的重灾之地,我刚十分笃定的告诉你们,如今整个流域的流向已经发生了星微的变化!与从前大不相同!”
啊……
曹仁与赵俨一惊,还是赵俨张口:“星微的变化,就能造成汉水流向的不同么?”
“我研究水流二十多年,对此颇为了解,这等水流的变化,平素里是看不出来的,可一旦到了涨水期,若是再出现暴雨……那便极有可能引发汉水倒灌,此前的倒灌方向是整个襄樊,可现在……”
说到最后,严畯顿了一下,像是接下来的话,还不能说……还不是他反复佐证过后的结论。
他是个学者,而往往学者都是严谨的人。
但曹仁、赵俨可不管这个。
“现在、现在怎么样啊?”曹仁急不可耐的问。
“我不能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曹仁更急了。
严畯摇摇头,“因为,我只是猜测……”
“严先生就说吧……”赵俨张口道:“既是猜测,总需要人去佐证,你不说出来,子孝将军如何去验证真伪。”
赵俨的话说服了严畯,他最后沉吟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面朝汉水,指向汉水对岸。
“汉水北岸的河流流向是经过全新挖掘的,其目的像是把水引入南岸的高处……如果那里挖掘一处蓄水池,当暴雨、洪水来临之际,开闸放水……那极有可能将汉江暴涨的水流悉数引到北岸,以此足以倒灌樊城、平鲁城、郾城……让整个魏军一夕间沦为水中鱼鳖——”
这……
随着严畯的话,无论是曹仁,还是赵俨,下意识的两人都懵了。
如果……如果严畯的话是真的,那……那七月、八月……极有可能是他们汉水北岸魏军的大劫之日!
最关键的是……
严畯此人名声在外,他的话……很难不信哪!
……
……
第460章谁挡关某的路?他的路便到尽头了!
夏口,蛇山山峦之上。
这是刘禅在一处穷僻的山村里住下的第二夜。
昨夜还能安然入睡的他,今天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许多,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向后仰在枕上。
他翘着二郎腿,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沉思了一会儿,他只觉得心神困倦,晕沉沉的,为免失眠,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摒去脑中杂念,然后入睡!
只是,越是这么想,越是未能睡沉,浅浅地迷糊着,时间也一样……不知不觉地过去,再睁开眼睛时,还是夜半,只过了寥寥一个时辰。
再睡也睡不着,刘禅便穿上衣服坐起来,周围一片安静,只有隐隐风吹过的声音。
这两天,他见到了太多类似于“鱼豢”这样的孩子,这些孩子与他年龄相仿,可他们的苦难却是那样的相似。
比起他们……
刘禅简直是高贵到了天上,这些孩子是苦难到了泥地里。
其实,这些本与刘禅无关,这也不是刘禅造成的,“生在罗马”与“出生骡马”是老天爷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