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矫不等开口,“啊……”的一声,他整个人翻身下马,一击必杀!
陈矫的亲兵回过神儿来。
随着一声声“将军……”他们的兵器齐刷刷的向潘濬招呼,只一个刹那,潘濬的身上就多出了十几道伤口,他也从马上坠落……
冉冉鲜血从他的身体中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战场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陷入了静谧。
王桃、王悦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所有关家军士也都惊住了……
伊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高呼:“承明……”
紧接着,他带着无数关家军士朝前杀去,抢回了重伤下的潘濬……
伊籍抱着他,潘濬不住的吐血,他沙哑的声音不断的传出,仿佛是临终遗言:“告诉二将军,我……我潘濬虽与他不和,可我……我没有背叛他,呵呵,除非这支军队死绝了,否则我生是关家军的兵,死也是这支军队的魂。”
这才是真正的潘濬。
——刚正不阿;
——方严疾恶,义形于色,梗梗有大节!
这份大节是关羽“义薄云天”之下,关家军中每一个将军、谋士潜移默化中形成的。
这也是关家军的“脊梁”与“傲骨”啊!
说着话,潘濬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一个方向,“我观察过了,那里没有埋伏,你……你快带人从那边逃离,快……快……”
其实,昨日魏军联络到潘濬时,潘濬就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无论是怎么逃,也会被包围,也不可能逃回汉水以南。
所以……他大胆选择将计就计,就是要诈降,从而获得敌将的信任,在战场上寻找机会,背刺敌人!
以此为关家军寻觅到一条全新的、逃生的路!
“承明,承明……你坚持住……”伊籍就想托着他上马,他悲痛的说,“这话,你亲自跟二将军说,我要你亲口跟他讲……”
这一刻的伊籍几乎哭成了泪人。
反观潘濬,他整个人都是虚弱的,浑身上下的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涌,他那细若游丝的声音还在传出。
像是在迷离之际,背诵着什么:“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兼得,舍……舍生而取义者也……”
随着这一道声音,潘濬从容的闭上了眼睛……
伊籍大啸:“承明,承明……”
这一幕,让无数关家军士看在眼里,所有人泪洒当场。
王悦痴痴的看着这一幕,王桃牙齿咬住嘴唇,口中喃喃:“这……便是维之心心念念的关家军么?”
……
翻转。
战场的局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翻转。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尽管魏军的数量还占据绝对的优势,可随着陈矫与潘濬的倒下,魏军的士气几乎陷入低谷……而关家军,一个个杀红了眼。
“往这边走……”
“这边!”
伊籍率领这支残军迅速的突围,朝着潘濬指引的方向。
果然……这个方向的敌军守备极其薄弱。
只是,眼看着就要到汉水……只要到那里,枯水期之下,找一处浅滩是能够跨过汉水的。
偏偏就在这时……
一支魏军的步卒早就守在这里,为首一人骑在马上,威仪持重。
一旁的探马正在向他禀报陈矫那边的变故。
“于将军,没曾想,那关家军的谋士潘濬是诈降,他背刺杀了陈将军,这支关家残军朝汉水边杀过来了!”
这魏军将军正是于禁。
“果然如文远将军所言,这陈矫与潘濬都靠不住!”于禁淡淡的吟出一声,旋即再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等着。
一旁有副将问:“将军要下令进攻么?”
于禁缓缓的摇头,“诸军严整,敌军自乱——”
果然,在半个时辰后,伊籍带着王桃、王悦,带着那仅存的千余关家军士从树林中窜出,本以为将看到汉水这条逃生之路。
没曾想……
于禁带着万余兵马早在这里等着他们,这巨大的反差感,这严整的军列,一下子将方才……关家军中,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再度熄灭。
这时,于禁的声音传出,“有我于禁在此,尔等……过不去这汉水!”
这下,整个关家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