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咬了咬牙,罕见的,这次他愿意支持这位继母。
“没根总比没命好吧?”
不一会儿,又有侍卫闯进来,神情急切的道:“陆将军,夫人……夫人是向西北往长沙方向去了。”
“不是长沙方向,是江陵……”陆逊神情黯淡,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吃惊,他慢慢的收着竹简,“延儿,你亲自去,去把这信送给吕子明将军……”
“父亲……我……”陆延欲言又止。
言外之意,他有些很明显的担忧,他惶然道:“我若是被吕蒙扣为人质那当如何?”
陆逊仍然无声的地卷着画,他热切而哀痛地望着信笺中“吕将军亲启”五个大字。
谁能想到,他陆逊十几年谦逊,谨慎,每一步迈出都如履薄冰。
可到最后……
他与陆家的性命竟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可悲……
何其可悲?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的通报。
“陆将军,门外有一长沙人,自称是前长沙太守韩玄,求见将军……”
这个声音方才传出。
陆逊像是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不见——”
他努力的嘶喊。
“让他走,让他走,不,抓住他……将他关起来!”
仿佛是担心,让吕蒙,让孙权更加误会。
陆逊的心情无比紧张,他的面颊亦是愁云遍布。
就连老天爷,似乎也感受到了陆逊心头的悲怆。
狂风席卷着乌云,在那个乌云密布的深处,有一只雁哪……
雁哪——你可长点心吧!
……
……
哪怕已经入夜,可关麟、郝昭,还有后来的糜芳均是无比精神。
一张江陵城新城的图纸在城门楼上的石阶处铺开。
周围的的甲士将火把点亮。
郝昭面朝着这图纸,正侃侃而谈,“筑造新城的目的是为了,敌军进攻江陵时需要攻两次城,两倍的难度,可如果按照相同的原理,若要四倍的难度,只需要在新、旧两座城的外部,再添上一座城墙,如此,新旧两城,新旧两墙……敌军攻城,外墙破了也无妨,全军可以退入内墙再行防御,而内墙破了,则退入新城,敌军进攻新城,又要遭遇内、外两墙,相当于一座城需要进攻四次。”
郝昭的讲解愈发的渐入佳境。
他在新城设计图的外围画上了一个圈,他指着内、外两处城墙中间的空隙,继续侃侃而谈,“我从军数载,跟随文聘将军学到了许多守城的技巧,凡是守城最缺乏的其实不是兵力,而是军辎,而是补给……往往真正的守城战,一多半的兵力都要去运送箭矢、石料!兵器!”
“只要这些军辎充足,敌军架起云梯,就能用充足的火矢射击,云梯燃烧,敌军自然爬不上来;而敌军以冲车攻城,无需巨石,只要守军提前备有‘大绳’与‘石磨盘’,用大绳拴住‘石磨盘’向下砸过去,再坚硬的冲车也会全都被折断!”
“所以……军械的补给是重中之重,而城中武库距离城楼太远,面对敌军的突袭,临时调集我……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浪费的大量的兵马,便是为此,如此内外两城,内外两墙的设计,中间亦可兴建武库,囤积这些守城所需的军械……”
讲到这儿,郝昭顿了一下,继续侃侃而谈,“若是敌军用井阑百尺作掩护,然后添平了护城的战壕,那也不怕,因为井栏破的了外墙,却进不去外墙,更别说攻得了内墙了,这第二道防线远远比第一道防线更坚硬。”
“除此之外,还可以在内外城的部分,挖出深沟,截断敌军‘掘子军’的地道攻势,令其暴漏……如此算下来,其实攻城算作四倍的难度还是保守的,攻陷一座城池,需要四次攻城,最难度会变成原本的六倍或者八倍!内、外两墙之间也可以按照新旧两城的设计,增加一处复道,方便平时通行,战时复道封锁……”
说完这些,郝昭方才回头望向关麟,也望向糜芳。
关麟是长长的呼出一口长气,莫名的感觉,这心底里踏实多了。
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守城大师,历史上关羽新旧两城的设计就已经“前无古人”了,偏偏郝昭在此基础上又添上了内外两墙。
新旧两城,内外两墙;
四倍……不,根本不是四倍,这是递增法,攻城将是八倍的难度,守城是八倍的快乐呀!
关麟不由得心中感慨:
——『郝昭啊郝昭,你让我不得不承认,许多东西是需要天赋的,在许多领域,是存在天才的!』
心念于此,关麟把目光望向糜芳。
“二哥?你怎么看?”
糜芳挠挠头,做出一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他吧唧着嘴巴感慨道:“好,是好,可……相当于在原有的基础上,建立两座新的外墙,这价钱可就高了去了。”
“钱不是问题。”关麟笑了。
糜芳还不知道,关麟找到个聚宝盆,现在是穷的就剩下钱了。
其实,关麟是在琢磨着。
——『郝昭守陈仓时,该不会陈仓城就是这等构造吧?内外两墙……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