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声,杨仪下意识的深深的咽了一口口水。
连带着他想到了关麟答出此卷时。
关羽愤怒的让他重写……
可他却寸步不让的迎上关羽那几乎迸射出火焰的目光。
——“父亲岂不闻,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乖乖的……
井里的青蛙不能和它谈论大海;
夏天的虫子不能和它谈论冰;
不能和见识浅陋的人谈论大道理。
那时候的杨仪还感慨,关四公子是真敢说呀,这话也敢对关公说么?
特别是最后那一句“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那时候的杨仪还觉得,这句话最重了,也是最“无知者无畏”!
……作为儿子的关麟,怎们能让父亲关羽“从海边往外看,去观览大海,然后知道了自己的浅薄,这样才可以和他谈论大道理”呢?
儿子对爹说这种话,已经可以称之为“大不孝”了,这也是杨仪对关麟最初的印象。
可现在在去品,去细品……
原来愚蠢的是他杨仪自己啊!
关麟这哪里是不孝啊,事实胜于雄辩,他是坚持真相罢了。
反倒是他杨仪与关公……似乎都该无地自容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关公会派信使追回那封信笺,云旗公子这题答对了,那……那还寄什么信笺?』
——『云旗公子是对我们这些‘井蛙’谈论大海了!』
就在杨仪浮想联翩的时候,马车已经等在门前,诸葛亮就要出门。
似乎是看到杨仪的表情有些古怪。
诸葛亮连忙道:“威公是累坏了么?”
“没有。”杨仪连忙拱手道:“下官斗胆,想请诸葛军师先观过云旗公子的第一封答卷后,再……再赴左将军府!”
唔……诸葛亮脚步一顿。
既杨仪这么说,那一定是有所缘由。
诸葛亮也不拒绝,当即又提起了那封竹简,“我路上看。”
说着话,就大步走出,登上了马车。
随着马儿“得”的一声嘶鸣,马车驶动,徐徐走远。
可杨仪,站在这书房里,却宛若双腿灌铅了一半,竟尤自无法移动一步。
此刻,他的心头剩下了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与震惊。
『——难道……』
『——不……根本不用难道,云旗公子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不对,如此说来,这曹仁与曹纯的刺杀,难道……难道……』
想到最后,杨仪再度咽了口吐沫,他感觉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抖得厉害。
那边厢……
诸葛亮坐在马车中,也徐徐展开了竹简。
乍一看,答案很简单。
的确是多少带着几分敷衍:
——“凑不出就凑不出呗!老老实实的在家睡大觉,根本没必要凑!”
能这样答卷的,诸葛亮觉得……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这位关云旗了吧?
而诸葛亮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怪不得云长要说,这是云旗的敷衍之作,是赌气之作。
“呵呵……”
诸葛亮不由苦笑。
连日的操劳,他的神情极是疲惫,唇边溢出一丝沉重的叹息。
他感慨道:“这样的小子?云长的力荐?我能教么?”
可……
这声音方才扬起,仿若一道亮光闪过,诸葛亮骤然感觉到某种异样突然在心头涌起。
紧接着,他像是想通了一件事儿,胸中一阵战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