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办丧事儿,这并不奇怪。
眼瞅着就要进入十月。
在古代,十月对于老年人,是一个很危险的季节,很容易因为穿着单薄而冻死、病死。
甚至,在汉代,如果夏收与秋收的成果都不理想,那么,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家里的老人如果在冬天病逝,就很有可能出现,没钱办丧事的情况。
又因为小冰河期的缘故,寒冷来的早了一些,也更冷了一些,故而……还没到十月,已经送走了一些贫寒的老人。
张飞忍不住凑过去看。
穷啊……
只觉得这些农人忒穷了。
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衣服,这如何抗得过一整个冬天呢?
可哪怕是穷……
哪怕是穿着单薄。
可棺木中,那些逝者却依旧穿着厚厚的、华丽的衣服。
遗体也被清洗过了,嘴里和手里也都放上了东西,由此可见,大汉的“以孝治天下”可见一斑。
按照习俗,子、卯、巳、酉、戌,这些日子,可以下葬男性死者;
午、未、申、丑、亥、辰,这些日子则是下葬女性死者。
地点往往会选择本乡本土的高处,或者山的旁边。
看着这一幕幕,张飞的心情,难免一阵唏嘘。
倒是……
越往西走,他发现,这边办丧事的几乎没有。
这一处村落里……挨家挨户,有的在制作肉干,有的在用七月制作的酒曲来酿酒,还有的在腌菜,甚至能看到,百姓们穿着大袄,一派忙碌富庶的景象。
张飞琢磨着,这不过就隔了二里地,差距就这么大么?
张飞忍不住问了一个老叟。
“老人家?这是咋回事啊,怎地那边穷的叮当响,衣服都薄的跟那苍蝇的翅膀一样,可你们这边,家家富庶,穿着厚袄,竟还在制腊肉呢?”
村民淳朴,听得张飞这话脱口。
那老叟回道,“不瞒你说,几个月前,我们村跟隔壁村都一样,可现在不同了……那黄老先生的‘沔水山庄’不知为何,一下子涌入了一、两千人……这么多人,得吃饭,得生活……于是,我们这村子不就有营生了嘛!我们这村子……不就被养活了么?黄老先生又慷慨,不曾断我们分毫,家家户户也就有余粮了。”
老叟说到这儿……
一个背着半扇猪的中年男人正巧路过,忍不住补充道:“还不只这些呢,我听说,沔水山庄里也都是流民、乞丐……黄老先生仁义啊,何止是养活了我们村儿,这一、两千流民、乞丐也是他养活的呀,这不……近来,黄老先生还广招人手呢!隔壁村子,那些精壮的,穷的叮当响的,都纷纷投奔过来了!”
听到这儿,张飞眼珠子一转,“那你咋不去啊?”
这中年男人摆摆手,“可不是随便的人都能去的,黄老先生查的严着呢,要么祖上三代都是在咱们当地,要么就是中原动乱,逃难过来的,但凡族里有一个在东吴,在北方当官的,或者有过作奸犯科的……统统都不要?”
“他咋知道你们家族里有人在北边?在东边当官?咋知道,你们有作奸犯科的?”
张飞连连眨巴着眼睛,他太好奇了。
“嗐……”这次是那老叟解释道,“都是十里八村的,谁不认识谁啊?真要有个谁都不认识的,那黄老先生哪肯用啊!”
——嘿!
张飞的眼珠子一定,心里嘀咕着,这“沔水”山庄有点意思啊。
等等……
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脑回路,张飞回过味儿来了。
——『流民,乞丐?』
——『那洪七公,不是建了个丐帮嘛?丐帮……丐帮?难不成,就是一群乞丐凑在一起?』
心念于此,张飞当即问道。
“那你们可知道谁是洪七公?”
这老叟与中年男人彼此互视一眼,旋即摇了摇头。
不过,那中年男人提醒道。“洪七公可厉害了,略施小计,就能让东吴吃瘪,江陵城……人人提到,都说这洪七公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哪能知道……洪七公是谁啊?不过……”
张飞本要叹息,突然一个“不过”,再度让他提起精神。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大袋钱,给眼前的两人,一人抓了一把,“俺不让你们白讲,把知道的都告诉俺!”
这个……
老叟与中年男人彼此互视,老叟收起了钱财,如实道:“其实也没啥不能讲的,村里人都在说。”
“说啥?”张飞急坏了,丫的,你这老头能不能不绕弯子了。
老叟缓缓的道:“洪七公,我们虽不知道是谁,不过……近来坊间总是提起的那‘黄老邪’……我们猜测……”
老叟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的慢性子,倒是那中年男人,当先道:“村里人猜测,‘黄老邪’便是‘沔水’山庄的黄老先生……你想啊,他姓黄,如今……又招募了这么多人,还有那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器、军械?除了黄老先生有这本事,还能有谁呢?”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