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唉,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她的错,发疯的却是她,真是个可怜人。”女警的语气里满是唏嘘,“她脑子不正常,经常被好心人送过来警察局,一来二去,我大概也知道她情况。”
“她以前有个儿子,应该是生了什么病,被她和她老公扔掉了,后边又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女人应该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就发疯了。”
“她老公是个工人,平常都在工地里,对她不是很上心,就她发疯了还由着她到处乱跑,由着她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她每次来警察局,不是他老公很晚来接她,就是她儿子来接她。”
“反正结果都不会太好,我倒宁愿她在外边流浪算了,感觉好心人都比那对父子对她好。”
“为什么这么说?”小满拧紧细眉,有些不太理解女警话里的意思。
女警伸了个懒腰,将手臂枕在脑后,“就对她不好呗,每次过来接人,在我们眼皮底下还好,一出了门口,她老公会打她,说她是个破鞋,被人穿过了才嫁给他的,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关了几次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每次都往死里打,她儿子来稍微好一点,不过态度也很强横,对自己的妈妈也没什么好脸色。”
“唉,要是我摊上这样的父子,我还不如在外边流浪算了。”女警叹了好几口气,警报声突然响起,她急急地戴好警帽,就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也没有星星,这样的暗夜会让人感觉很孤寂,小满以前经常望着这样的天空,偷偷地落泪。可如今,他却觉得那个女人比他还可怜,被亲近之人伤害殴打漠视,总归是要比被陌生人那样对待要痛上许多分。
女人唱歌唱得累了,就歪着头,脏脏的脑袋靠着冰冷的墙壁睡着了,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她是个疯的,也不可能会在意在旁人眼中自己的形象,就这样大喇喇地睡在了警局里,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防备,疯了之后也会更信任这个世界吧,寻常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躲藏,外表光鲜,内里却烂透了,害怕伪善的假面被揭露,夹着尾巴生活。
疯子反而过得比正常人自在,小满想到这里,忽然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想要给女人把脸擦一擦,做笔录的警察就出来喊他。
等小满和顾矜芒出来的时候,角落的横椅上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踪影,值班的警察告诉小满,女人已经被他丈夫接走了。
两人在门口闹腾了一番,最后女人被打了几个耳光,警察劝解教育了一番,男人才讪讪地带着人走了。
小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颗心就像是被灌上了铅,毫无立场地逐渐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