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乏朝野中人,心思通透者略微一想便能明白,他们这是要为西平王和虞易撑场子。
一个平国公,一个太尉府,可都是当朝巨擘。
梅庚瞥了眼爬不起来的虞澜,刚才陆执北那一脚,足以让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收回视线将虞易送上了马车,“人我带回西平王府。”
虽说虞易也吃了亏,可永定侯连宠妾灭妻打压嫡子的事都能干出来,说不准还真要迁怒虞易。
风溯南和陆执北跟着上马车,绝尘而去,雅致清净的风月楼还是头回闹出这种事,看了场戏的众人心思各异,而此刻,三楼窗棂旁,一道白衣身影伫立,远眺马车离去的方向,眸中无悲无喜,并非深不可测,而是极致的干净纯粹,以及淡漠。
“公子,就这样让他们走了?”白衣的侍女轻纱遮面,也能见其怒意。
风月楼内,明文规定——可文斗,不可动武。
静立的男子缄默片刻,方才应声,与之神情一般的淡漠语气,不沾丝毫人间烟火气:“已是大楚为数不多的清白忠臣,由他们去吧,那侯府二少,也算咎由自取。”
他抬起手,似莹莹白玉般的指尖轻勾,白衣侍女便会意,送上一纸信笺。
风月楼的生意遍布各国及江湖,但亲自送到他面前来瞧的,恐怕牵涉甚广。男子拆信,只见笔墨苍劲的一句话跃然纸上:“以西北之战牟利者姓名及证据。”
几乎不曾犹豫,男子轻轻吐字,掷地有声:
“查。”
一个字,似落在白纸上的一滴墨,虽轻,却晕染了大片的水墨。
——
暮色被浩渺星辰取代,骏马携车行在路上,梅庚坐在马车外驾车,不一会儿陆执北也从里头掀开帘子出来,脸色仍有些发沉。
“怎么样了?”梅庚轻声问,陆执北轻轻摇头,“他身上带了药,服下了,应当无大碍。”
“那就好。”梅庚颔首,他也未料到虞澜竟然如此放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虞易下手。
“你要把他带回王府?”陆执北瞥了眼神情如常的梅庚,“这次那小畜生吃了大亏,恐怕永定侯府的老东西不会轻易罢休。”
“操,那老王八蛋能翻出什么浪来?”马车内传出风溯南一声怒吼,又恶声恶气地轻嗤:“他敢不要那张老脸上门闹事,爷就敢让他把脸丢出永安城!”
马车外的两人一时哽住,又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他们四人自小长大的情谊在,想来这次虞澜对虞易动手的事,也确确实实惹怒了风溯南和陆执北。
梅庚轻叹:“放心,此事交予我即可。”
“你?”陆执北递去个将信将疑的眼神,“盯着西平王府的人不少,此事我还担的下来。”
梅庚却轻轻摇了摇头,眸底涌现出几分令人心悸的冷色,低声笑道:“原本还愁找不着由头,现下倒是省事,他这是找死。”
陆执北从梅庚这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当即头皮发麻——他似乎还想在此事上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