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向她问好,她冷着脸嗯了一声,趿着拖鞋懒懒地往沙发一坐。叼起一支烟,点上。
彩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他到底是来哀求还是示好?
没想到幸村看向露台,那里有一盆半死不活的彩叶草盆栽。他可惜地说:
“它看起来就快枯死了,很可怜呢。这种花的泥土要时常保持湿润,多注意浇水才行。”
悠皱眉:“看着有趣就先养着,谁会花那么多精力去管它。”
“可是你看,它的叶片无精打采,颜色灰暗。明野夫人面对着这样的盆栽,心情也好不起来吧。它可以开得很好看,只要稍微灌溉一下,就能得到远超付出的回报。”
总觉得他意有所指。悠烦躁地将烟灰随手掸在地毯上。 “你一大早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教我养花吗?”
“不,我是来告诉明野夫人一声,彩昨晚在我家过的夜。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还请不用担心。”
“哦?接下来要怎么办,想好了吗?”
“是,我决定了。作为男友,让彩快乐是我的天职,接下来我会让她远离一切可能令她不愉快的人和事。”
悠脸上顿时被恼怒占据。
“什么意思,你要夺走我的女儿?”
“啊。”幸村坦然回答,“因为在你和我之间,她选择了我。如果你一定要让她难过,我也只有打碎你施加在她身上的枷锁。”
“打碎?”悠笑望向幸村的表情无不得意,“就凭你一个外人?”
“明野夫人,彩的姐姐……那个夭折的孩子葬在哪里?”
悠一顿,神情突然变得哀伤起来。眼中泪光浮动,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强忍着不愿哭泣。
“在我失去那个孩子之后,无论身还是心都好痛苦,我浑浑噩噩了很久。等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管家卡斯特告诉我,已经埋在了泽口站神社的后山里……因为她当时也很混乱,忘记具体葬在哪了。”
只要一提到那个夭折的孩子,悠就是这副伤痛的模样。多年来已经变成了条件反射。等她说完,才发并没有必要演给面前的少年看。
但他一直以平静的目光盯着自己,悠就算早已不耐烦,也只能维持着心伤的表情。
好半晌,幸村才说:
“真实情况是:胎儿14周的时候,你知道了她的性别。因为是无法被明野先生视作继承人的女孩,你就把她流掉了。”
悠心伤的表情烟雾一般迅速消散。她往沙发一靠,恶狠狠地瞪视着幸村,但她脸上松弛而颤抖的皮肉却泄露了她的慌乱。
“本来就是高龄产妇的你,这次流产遭到了很大的损伤。在丈夫的压力下,你来不及休养就怀上了彩。很可惜又是女孩。
“如果再流掉这个孩子,你将再也无法妊娠。她是你最后的孩子,除了在她身上赌一把以外,你什么选择都没有。”
体温和力气从悠四肢迅速流失。烟头从她手指之间滑落,在沙发上烫出一个洞。
就凭彩告诉他的那些,他就推论出了这么多吗?就连本该谁也不知道的,她隐秘的想法都被他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