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战船船身长四十四丈,阔二十二丈,通身漆黑,船桅高十丈,船帆现在迎风飘扬,夸夸作响。
“小秦大人,吉时已到了”,临聿府城造船厂的工匠之首,福伯说道。
他激动得满脸涨红,直勾勾地看着秦朝宁,双眸里尽是亮光,那微弯的后背用尽全力挺直。
秦朝宁鼻息间都是海浪的咸腥味,海风吹得他的衣衫曳曳。
浪涛激烈地拍打着海岸,冲起半丈高的浪花。
“战船上的全体海兵听令,海船,下水!——”他深呼吸一口气,朗声朝临聿府城海兵下令道。
“盐边县军营隶属海兵兵营听令!——”众将士昂首挺胸,声音震彻天际!
瞬间,他们齐刷刷地登船,快速收起艞板,起帆,吹响号角。
随着“轰——!”地一声,宣朝第一艘海上战船起航!
那一刻,岸上的官吏们下意识就惊呼出声来。
庄元洲他们以及盐边县军营的将士们更是原地就跳了起来,手里的军旗用尽全力疯狂摇摆呐喊助威。
所有人此时此刻的想法都是,他们有战船了!!
他们从榫卯结构到每一块木板拼接,从设计到组装,从装备架构到武器……全部是自己制造的海上战船,终于要去航行了!!
忽地,底下有个兵卒忍不住仰天长啸,“啊!——”地一声喊了出来。由他这一声落地,接二连三的士兵们都喊了出来。
他们的声音响彻四方,远播海平面,似乎是要把胸腔中过往的悲愤、卑屈都发泄出来,又状似是自豪得无语伦次,只有用力嘶喊才能表达。
秦朝宁的紫色官服宽袖底下,握紧的拳头悄悄放松了下来,自然垂落手掌。
他面上仍旧是淡定如常的神色,像是看着底下互相感染欢呼的众人们,还能保持宠辱不惊。
临聿府城造船厂的工匠们哭成一团。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早已白发苍苍,当初最小的学徒也年过不惑,这会儿放肆地放声大哭,恍若要把一生的悲与喜都哭出来。
阮储他们这些公公眼眶早就红了。
比起在宫里尔虞我诈,比起在东厂里面内部倾轧,南下的这些经历在他们的灵魂里烙下看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