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内,凌素素都会时不时想起和女人的对话…
女人坐在轮椅上,干净又安静地抚慰着趴在自己半条残腿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她。
明明是她凌素素的错,女人却一点没有责怪,如亲生母亲般包容了她…
“你原是第一眼选了他呀!”女人肯定说,眼神飘向远方,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凌风,风华正茂,是她和音梵成就了他,又是他们,耽误了他,欠他的,很开心,能够还了。
“哭什么啊?洛姨到了这个年纪,又有那样一个伴侣,什么事碰不到,想不开的?”她笑叹。
凌素素记得自己哽咽着,不依不饶数着自己的罪状:“洛姨!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气你!明知道你已经够苦了,却还不愿意放过你!可是我…可是我…嫉妒啊!洛姨,你知道吗?我嫉妒得快疯了!我觉得自己不那样做,就对不住自己!就会永不得超生一样!”
女人扶上似曾相识却迥然不同的小脸,用自己的指,为她哭得稀里哗啦的面颊辟出一道洁净,笑着答:“傻瓜!我也要感谢你,不是你让张妈给我听那样一段‘故事’录音,我也醒不过来,不是吗?还要感谢你啊!”
凌素素抽泣着,摇头,心里又酸又涩,她清楚自己在录音耳机里说了多么残忍的话,包括四人同行,包括凌风对她的“折磨”,包括被她刻意扭曲的害怕…
很多,都是假的!为的只是要刺激她,未曾想,这最不可能的一招却成功了,她真的醒了过来,并亡羊补牢,救了她…
“所以素素,告诉我…”女人唤她,抬了她的头,四目相对,很认真地问她:“想好了吗?是回去,留在他身边?还是…离开他?”
凌素素突然不哭了,她的眼神有一丝空洞,又有半分释然,唇齿翕动间,她听到自己说出蓄谋已久的真心话:“洛姨,你知道吗?我筹划这所有的,包括在家里装针孔相机,送爆料信给八卦杂志,还有寄照片给奶奶,包括…录录音笔给您,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女人听着,似了然一切地接口:“你想离开他,却怕自己没有勇气,走不出去,像我,最终只能…”
凌素素扑到女人怀中,哭着求:“洛姨!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那两个坏男人啊!冤孽!”女人叹,用手轻轻拍打怀中人的背,眼里,也有滚烫的泪水落下。
“洛姨,替我谢谢卓叔叔在事情闹大前,找到了那家报社,拿回了爆料信,在大错铸成前,救了我和爸爸…”
“他…”女人踯躅,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