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仍在吹,烛火仍在跳动。
他迟迟没起身离开,就这么靠在床头,回想起以前许多事。
或许她已睡了,或许是没有?
他也不知,睡着的她是什么模样,是睡姿随意,还是像现在这样规矩而乖巧。
最后外面传来四更的报更声。
他喝了酒,又熬到现在,终究是有些累,躺下来入睡。
薛宜宁一直维持着之前侧睡的姿势,与他隔着半张床的距离,背朝着他,无声无息。
他也没有去靠近她。
两人就这么躺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肢体碰触,他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是有没有睡着。
第二天清晨,他因门外子清玉溪的动静而醒来,睁眼时,薛宜宁已经起身,穿上了亵衣中衣,刚好下床。
子清与玉溪进来,低着头向他问安,然后端水给薛宜宁洗漱梳妆。
他看到她眼底一片乌青,想必是昨夜没睡好。
自然不会睡好,也许是四更才睡,也许是更晚,而现在还没到五更,她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
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不由想,不知她这副娇弱的身躯受不受得住。
而且……现在还会疼吗?她稍候怎么处理那些繁杂事务,又怎么去给母亲请安?
她此时并没有表现出难受的样子,是真的不难受,还是强行支撑?
骆晋云心中烦闷,生出几分恼意。
他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今日有朝会,要商议前越乱党之事,还有军费空缺要找户部拿钱,刘伯俞不知还会不会继续弹劾他大权独揽,这才是他的正事,他竟在这儿想这些。
于是他也起身了,这儿没他的衣服,他也懒得让人去和正堂取衣服来,拿了昨夜的衣服穿上,便离了金福院。
离开时,薛宜宁正在镜子前梳妆。
子清给她画着眉,问她,今日画什么眉,小山眉还是秋娘眉,她说都可,玉溪说怎么不画横云眉。
他没想到一个眉毛,还有这么多讲究,心里不由想起那日一同去薛家,他觉得她眉妆好看,但不知那是什么眉。
骆晋云走后,玉溪道:“将军怎么昨夜在这儿过夜了?”
薛宜宁没回话。
子清其实有些看出来,夫人好像不太想说将军的事。
以往有些这感觉,但没往细里想,她觉得不太可能,多半是自己的错觉。
但后来,经历了这许多事,将军数次来夫人房中关上门谈话,然后冷着脸离开,让她觉得,也许将军和夫
人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差。
甚至她觉得,不只是将军不喜欢夫人,连夫人都不喜欢将军。
此时见夫人没回玉溪的话,子清便越发肯定了这想法,悄悄朝玉溪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玉溪有些不解,她以为将军在这儿过夜是件高兴的事。
薛宜宁其实是有些疲乏,等一下又有许多事要忙,她不太愿多说话。
他为什么在这儿过夜,她也不知道。
只是,她不太习惯。
身体还带着微微的酸痛。
他们谈好了,他不追究她那晚所做的事,而她也要继续做她的骆夫人。
所以她不知道昨晚到底是自己不对,还是他不对。
这件事,也是她的应尽的义务。
她闭上眼,暗暗叹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竟有些希望他快点接夏柳儿进门,他那么喜欢夏柳儿,大概有了她,就不会强迫她尽这义务了吧……
今日一切事情都顺利,忙到下午,倒能小憩一会儿。
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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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子清在身旁,问她:“夫人可有精神一些?”
薛宜宁点点头,随口问:“玉溪呢?”
子清笑道:“她呀,说是喜欢上次夫人送她的那嫣红色口脂,现在用完了,托何妈妈帮她去外面带,何妈妈这会儿回来,她就等不及去守着了。”
薛宜宁轻轻笑,“那颜色是适合她,你怎么没让何妈妈一起带?”
子清回道:“我不要,簪花堂口脂太贵了,我要攒钱。”
“攒钱嫁人呀?”薛宜宁问,大概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她倒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子清微含羞道:“嫁什么人,攒钱就是攒钱,不管干什么,手上有钱总是没错的。”
薛宜宁笑了笑:“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