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久生噎住了。
“我永远不会害你的。”胡达回答,“但我不能保证‘旁人’就不会。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要在乎。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在任何情况下,都千万不要被人看出来,暴露的代价,我们负担不起。关起门来,这里是家,可打开门去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和我保持距离,至少这次,不要被我连累。”
他在说些什么,吴久生呆呆地盯着胡达的面目,到底是谁连累谁啊,他怎么还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明明是——
“你答应过我要学着懂事点的。”胡达突然说。
那句话把吴久生全部的争辩都堵了回去。
前十几年的人生,他的脑瓜里成天想的就只有自己,怎么让自己开心,怎么让自己快活,懂事这个概念,他以前是不懂,现在是不愿意懂,懂,就意味着你得学会忍受不开心,学会克服最本能的一己私欲,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理由却是为了另一个你在乎的人。
吴久生垂下脑袋,半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胡达在他的后脑勺上薅了一把,转身从后厨取出簸箕和扫把,走到前门打扫那堆塞满门缝的垃圾。他听见背后传来动静,回头发现青年也撩起了袖子,正将一把把椅子翻转过来,倒扣到桌面上,做完了那些,又去厕所接了一大桶水,蹲在墙角洗好一支拖把、两块抹布,最后带着一桶心水回到店面里,开始拖地、擦桌子。
“不是叫你休息……”
胡达欲言又止。青年的动作很麻利,没几下就收拾好一张桌子,胡达才发现,原来他是会干活的。
“没妈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青年坦然看他一眼,拿袖子揩了一把脸,甩下抹布,走过来将胡达手里的扫帚也夺了过去。
他不止会干活,还会打草、编竹篾子,喂过猪,也能自己烧火做几个最简单的家常菜填肚子,北方的农村,冬天里水泵里打出来的井水冻得刺骨,隔着铁桶都能冰着棉衣下的皮肤,在院里搁一会儿,上边就要出一层冰碴子,才几岁大的孩子,那铁桶都快要及上他自己一半高,却要一桶桶汲上来往水缸里倒,提不动的时候只能用腰使劲勉强顶着,一步变三步地往前挪动,没几个来回下来,手指就要冻得通红,风一吹,都开裂出血,全部做完以后还要顶着冻伤回屋里去烧炕。有一年他摔了一跤,铁皮磕破了膝盖,棉衣被打湿了一半他没来得及换,回屋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烧,他守着炕头,只以为是火力太旺没有在意,最后烧得迷迷糊糊倒在床头睡了过去,又冻得哆哆嗦嗦醒来,家却也还是那个空荡荡的家,连大锅里那半碗焖面都是吴久生顶着头晕自己去热好的。
所以他过去不爱在人前干活,能懒着的时候都恨不得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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