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刘熙瞧见满身大汗归来的梅静宣大吃了一惊,可隐士并没有为此多做解释,只在刘熙眼前晃了晃手中拿的剑袋,便进房梳洗,倒是她脸上那一扫往日凝重的喜悦脸色,不知怎的让刘熙的心也跟着轻盈起来。
梅静宣再一次出现已回復体面的模样,烧柴、备料、煮食,一切动作转瞬间便完成。坐上饭桌时,梅静宣问:「明日我们啟程去城里找大夫确认你的脚伤,待检查完毕后,再来安排进京的行程,这样可好?」
刘熙忙不迭地点头,只是颇为疑惑地道:「怎么感觉您对这日程安排如此上心呢?」
「都忘了和你说。」梅静宣笑了下,放下手中碗筷,「我决定与你一同前往京城。」语气轻快,彷彿毫无负担。
刘熙一听,吓得眼珠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您!您怎么突然?为、为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了?究竟……究竟是为什么突然下如此决定?」
隐士见刘熙反应这么大,顿时有些想笑,但顾及到对方心情,她不忍心表现出来。「你未免也太惊讶了。」梅静宣先以轻笑带过,可对面人还是无法平稳情绪,面上全写满了担忧,只差身子越过餐桌探过来逼问了。
「您……您究竟为何会下如此决定?」刘熙简直都要急哭了,就怕隐士是不是突然想不开。可对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怎么看来都不应如她猜测的那般才对呀?
「就是……忽然看开了。」梅静宣突然抒了一口气,眉头如平时那般,重新皱了起来,「我也不说暗话了……想必你该是挺理解我心情的人。」她伸出手,拍了拍刘熙放在桌上,紧握成拳的手。
「首先,担忧你的伤也是其因之一,可主要也是……我这几日下来慢慢想开了,算是终于放我自己一条生路了。」
刘熙不语,仍是眉头紧锁。
「我总得走出来,再这么下去,我怕是会抑鬱而终……我不想如此亏待自己。」讲到这里,梅静宣又呼了一口气,「当时,多少人盼着要了我的命?多少人盼着把我逐出京城?那么艰困的情况下,我仍旧渡过了。」
刘熙情不自禁咬住下唇。
「然而我还是有所不甘,或者该说是……不愿放弃。半途而废,想来还是不符我的性子,未迎来终盘棋子仍得下完,如此,我才会满足。」
说到这里,梅静宣再度伸出手,摆在刘熙眼前,「这次,我就当一届游人、一届过客,与你一同上京,只为见识这世间的变化,你说这样可好?」
刘熙不敢牵上去,沉下眼眸,復又语带颤抖地问道:「您……将来还打算重回这里的吗?」
「雁字南飞,犹有归时。」梅静宣侧头轻哂,「这里始终是我的根。」
看着刘熙不敢表态的模样,隐士还是大笑了出来,撇去自身一直遵守的人际相处礼数,稍微用力地搓揉刘熙的脸。「别再愁眉苦脸的了,搞得我像是要身赴沙场似的……」
这句无心的话直接戳中了刘熙内心,奋力含着的泪水终于溃堤。梅静宣被这变故吓了一大跳,赶忙起身蹲到刘熙身前,「怎么了?为何突然哭了?」
可刘熙紧咬着嘴唇不肯开口,肩膀一抽一抽的死命隐忍这股悲伤。梅静宣注意到对方充血的脸以及那几乎要被咬破的唇瓣,急忙扳过她的肩膀要她松口。然而当对上那双噙泪的星眸,刘熙心中沉痛的悲伤直面传给了梅静宣,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久。
梅静宣猜不出刘熙究竟因何落泪,可这让她本来雀跃开阔的心绪罩上了一层阴影。最终,她将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抱入怀中,一次、一次地轻拍她的背,希冀能给这泪人儿一些温暖。
大面积的肌肤接触带给两人许多心安,儘管她们还无法摸清对方的心里所想,可于现下来说,已然足够。梅静宣藉着相拥的姿势,轻轻靠在刘熙的肩上,她想:眼前人哭泣的原因……总归还是因着自己。刘熙是个极为温柔的人,梅静宣即便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依然……想好好待她。
刘熙的脚伤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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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认以后,已被宣告几乎痊癒,于是二人也刻不容缓地准备动身赴京。但是在此之前,她们必须得到梅畔村去向梅家长辈报告此事。
蜿蜒的水道倒映着落日馀暉,衬得这景是越发哀伤了。身为外人的刘熙暂被请出话局,间来无事但又紧张不安的人只得在村子内四处逛逛,以消解掉这份自内心生出已久的罪恶感。
梅静宣突然感变想法决定前往京城,于刘熙而言,也算此行的目的达成了,即便这当中并没有太多她的「干扰」导致这项结果,但刘熙对隐士所怀的歉意和愧疚与日俱增──正是因为她知晓若是到了京城,将会迎来何种变数……
这次连两小孩都没有跟她一起出来,而是待在屋里加入长辈之间的谈话,可见梅氏对梅静宣返京这事有多么重视。
也很可能……动员全族反对吧?
刘熙拾起一粒鹅卵石,毫无技巧性地朝水面仍去,「嘟──」地一声,伴随着叹息,石头就这么沉进了水里。
如今刘熙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了,看似走一步算一步,总归还是一点都不愿去思考未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