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很饿,桌上的肉蛋羹散发出浓浓的咸香,香得宋时清几乎想扑上去把脸埋进去吃。
但他不敢。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得到的一切源自什么,凭什么只给他不给别人。
弱小的动物就是这样,它们宁愿忍饥挨饿,宁愿一声不吭地忍痛,也要先探查周围。警惕是它们得以生存的唯一依仗。
“嫂子。”
李虎讨好地拉着李嫂子坐下,朝隔断墙指了一下,“怎么回事啊?”
碍于宋时清在里面,所有人都收着声音,跟做贼一样。
“我也说不清,是刚前头徐爷领回来的。”李嫂子捂着嘴说道。
“有新太太进门没有?”厨娘问道。
李嫂子意味深长的摇头,“没见到,就他一个。而且见过太太了。”
众人对视一眼,各有猜想。
李嫂子招手,示意她还没说完,“这个少爷,会读书写字,我估么着,是读书人家出来的。保不准啊……”
她没说完,只朝众人使了个眼色。
李虎先是皱眉,随即惶然。
李嫂子打他一下,“怎么?”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李虎小声,“年头,大少爷掉井里那次。大夫说他可能熬不过去了,老爷不就让管家出去了好几趟找人。”
李虎:“当时徐爷说,老爷让他去找大夫。但咱们家又不缺大夫,哪用得着去外面找?你们说——老爷那时找的,会不会是这位啊?”
谢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谢夫人手段了得,后院里的其他女人没有一个敢大肚子的。
年头长子不知道怎么得摔井里去了,几次差点没挺过来。
后来虽然救回来了,但腿一直有些一瘸一拐的。
如此情形,谢老爷去外面把年轻时的风流债接回来,当个备用的,也是很正常的事。
隔着一堵薄墙,墙那边的谢家下人带着微妙兴奋地聊主人家的腌臜事,墙这边,宋时清无声地退回桌前。
不是的。
母亲在父亲死之前,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他和谢家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谢家收养他的原因。
吃完饭以后,李嫂子让人收了碗筷,就带宋时清朝后院走去。
“这墙后面,是老爷的书房,那边是先生给少爷小姐上课的地方……这池子鱼,是好几年前太太找人移过来的,少爷您要是想吃鱼,找我,千万不能碰他们,太太可宝贝这些鱼了。”
宋时清朝那边多看了一眼。
七八尾色彩斑斓的大锦鲤在池底缓慢地游来游去,似乎是察觉到了宋时清的目光一样,它们朝这边游了过来,聚在池子边缘,微微仰起头。
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盯住了宋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