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奕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这个少年以一种他不可理解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藐视洋务,只是如果他是藐视的,那分明是连他自己的父兄也一并侮辱了。但这种感觉只是在一瞬间,经历过丧权辱国屈辱的人有比常人更坚强的内心,更明白,此时此刻继续逃避只会让这份屈辱永远相随。
“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现在瑄瑜以为我大清正处在完全为人所知而不知人的境地。我大清所看见的西方,无不是洋人所言,洋人所指,而未有躬行亲历,反之,我大清之坚船利炮多为与洋人所购;我大清所以造枪炮之器为外邦所造;我大清之军亦为洋人所教。如此一来,外邦之我大清之疏所在,之弊所在,两军交战,一击即可溃吾军。瑄瑜以为我大清不可止于知其船坚炮利,当知其所以坚利,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亦步亦趋,跟与人后,以欧美之弃者为珍馐,处处受制。”沈哲一阵暗喜,说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进入主题了。
果然,恭亲王不负众望地说出了那句刘邦的经典台词:“如此,瑄瑜以为,本王当为之奈何?”
苍天呐,你终于延续剧情了。沈哲在心中狂喊。
向恭亲王一拜:“瑄瑜不敢欺瞒王爷,其实瑄瑜此次来欧洲,本意是对欧洲进行一番游历,对各国进行考察,前些时日,瑄瑜听普鲁士的大使说,普鲁士有人造出了一种新机器名曰‘发电机’比之英吉利的蒸汽机效用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哲以为,我等若依照英吉利,法兰西的路子走下来,仍然是落后于人的,倒不如另辟蹊径,从更高点起步,以刚刚崛起的德意志为纲,取众国之长补吾国之不足,则大清之兴旺可跷足而待矣。”
奕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很艰难的决定,看的沈哲心里发憷,心道,不就是放他走吗,有多难呐?!
良久之后,奕终于说话:“瑄瑜你转过去。”
听见奕的指令,沈哲心中疑惑,仍然是照办了,不知道这恭亲王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不管买什么药都无所谓,让他走就可以了。“瑄瑜此去,以华工之后身份更容易行事吧?”
沈哲嘴上嗯了一声,心中冷笑,华工之后或是教士之徒,您老人家想得出来,哪个华工之后教士之徒要留条发辫的。
又听奕道:“此时本王将禀明皇上太后,若是上面责罚下来,有本王一力承担。”
责罚?沈哲一愣,没那么严重吧,我去给他当间谍,他还要责罚我?不禁怀疑起他想的和恭亲王说的是不是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