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悲哀,她惜福红还真是悲哀。
活到十五,还不知天空竟然如此蔚蓝。只因她长年待在云雾繚绕、终日不见天色的山谷,从来没看过天空是什么模样,如今见识到了,原来是这般辽阔、这般无边无尽的壮丽。
她目不转睛,只觉得连呼吸都压抑。
往前一步,她便是真的出穀了。
有些期待,可更多的是不安。出穀后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心底问着,莫非像婆婆带回来的书那般都是妖怪鬼魅?还是武林血腥风血雨的打斗?亦或是朝廷迫害,民不聊生的世道?
无论哪种她都不乐见,无论哪种都令她恐惧。
离开雾封穀,这一走,日后又将如何?
惜福红不安的拉紧衣摆,其实她很想和施翠烟说”罢了,我还是别出去了”,但箭已在弦,她没有退路。此时只能站在原地像块木头,眼前是她不曾涉足的陌生领域,身后依旧是伴她长大的天地。
这种心情是捨不得拋开……抑或是害怕拋开?
站在崖边,施翠烟已经探好下山的路,她回头冲惜福红微笑招手,却见她仍躲在山洞的阴影处迟迟没动作。心头忽然不快,莫非她反悔?噘起嘴,她往惜福红跑去,伸手强势一扯。
“等!我、我还……”心理准备……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施翠烟给跩出洞外,可怜她心情还没调适,身子便曝晒到谷外阳光,脸色顿时像被推进冰河冻个几天那般僵硬苍白。这下也不用费神感叹了,她始终都会被施翠烟给拖出来,横竖都要埋入世事里搅和一番的。
“惜妹妹,在谷里你是地主,但在外头你可得听我的囉。”
惜福红瞧她说得意气风发,忍不住在心里嘟囔几句,别说在外头,就是在穀里她还不是一样都听她的,不然怎么会站在这?施翠烟才没兴致猜她的心思,自顾自拉她往山下走去。
凭着记忆来到最近的小村,鹿见村是个猎户村,没有客栈也没有茶水摊,于是施翠烟便领着惜福红来到一座破庙前,说今晚就睡这了。
“我身上的乾粮都让水泡烂了,咱们就先饿一餐,明日就进城。”施翠烟道。
闻言,惜福红倒也不介意。这天之中发生太多异变,她都来不及消化错综复杂的心情,又怎么会感觉肚子饿呢?
于是她找了块乾净的地方坐下,背靠木柱卷着腿缩在一边。
施翠烟没搭理她,自己拉了块圃团坐下。她从袖袋掏出纸包,惜福红听她悉悉窣窣不知摆弄什么,抬眼就见她手里拎着一块肉皮,上头开了些小孔,接着往脸上一盖,这黏黏、那贴贴,眨眼功夫整张秀丽的脸尽成了个满脸麻花的老女人。
“翠姊姊你这是?!”惜福红忽然睡意全扫,讶异的盯着那张陌生的脸看。
“嘻嘻,惜妹妹莫怪,这叫易容术,行走江湖方便些。”施翠烟笑眼一瞇,打量起惜福红的脸,又道:”我不像惜妹妹天身丽质,就算不用易容也没关係。”
瞧那张麻花脸笑得狡黠,惜福红就算再迟钝也明白她的意思。还不就取笑自己长得丑吗?她赌气的转身不理,扎实的将脸埋进膝盖间。原本她不在意自己的长得如何,但见了施翠烟那如小仙女般的姿容后,便有些蛮怨老天怎么如此不公,把她生得普通就算了,也别贴个大红印啊。
这夜在惜福红唉叹及施翠烟疲惫的状况下一宿无语。翌日太阳还未东升,惜福红就被施翠烟催促上路,两人在官道上沿路摘些水果充饥,终于在午前抵达目的地。
仰头看着磅礡城门,上头红木提着闕裔二字。惜福红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建筑,难藏心底兴奋,可碍于自己容貌丑陋,难免显得畏畏缩缩,看在施翠烟眼里竟有些猥琐的味道。纵使她已经易容成普通姑娘,但难掩骨子里的风雅,更难改她天身爱面子的个性。
于是抓起她的手臂,施翠烟快步地绕穿越人群,待她停下脚步后人已经站在人客栈门前了。不等惜福红问,她头一偏弯进身旁小巷,惜福红见了也赶忙追去,入眼的竟是一群身着襤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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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头垢面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