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况且你是要修仙之狐,现在却犯下勾引凡人的罪名,虽不至引发血咒发作,惩罚也是少不了的。”
舒璃心中慌恐,却仍故作镇定,“何种惩罚?”
“你腹中胎儿,只是普通小狐,再无修行之体,也无长寿之命!你与那男人也要断绝关系,永不相见,否则百年修行毁于一旦,要么变回原形,一切重新开始;要么化为凡人,尝受生老病死之苦。”
“舒璃宁愿做人,与他斯守。”拂着腹中胎儿,她潸然泪下,“只是可怜了我这孩子。”
“你舍得多年修行?放得下成仙之愿?”姑姑吃了一惊,原以为只是一时情迷,不想她竟陷得如此深。
“姑姑可听过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舒璃突地跪在地上,“望姑姑成全。”
“罢了罢了,”姑姑乏力地摆下手,“狐族多的是多情男女,再添你一个也无所谓,用不着我来成全。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人妖相恋,向来没有什么好结果。弄不好法力尽失,还要抱憾终生。”
“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怨天尤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而且,我相信他。”想到心爱之人,舒璃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好,这次算我多事。你既主意已定,以后凡事自己小心……”拉起跪着的舒璃,姑姑叹口气,“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姑姑的双目,分明流露着疼惜之情,“姑姑……”原来,不是感情淡薄,只是上次的相聚已太过遥远,“姑姑,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轻抚着柔软的秀发,姑姑为难地开口:“不是我不想帮,只是有心无力啊!”
舒璃肩膀微微抽动,“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可怜的孩子,是我害了你啊。”
“这是对你的惩罚。若你斩断青丝,专心修行破境,以圣兽心血养育凡胎,可让你的孩儿重获灵体。”
“我……”原来最重的惩罚,竟是抉择。颤抖的手触摸到腹部,感受着那里一点点成长着的小生命,血肉相连的胎儿。低下头,玉石在胸前折射出温润的光华。
舍不得骨肉,也割不断情丝。
许久,舒璃的脸上滑过温热的泪水,口中尝到咸涩滋味。“孩子,就让我自私一回……”
姑姑走后,她又开始在分别处默默等待。想念,似一杯毒酒,却苦中有甜,让人欲罢不能。明明是入秋的燥闷天气,心,却一点点冷下去。
她静静地靠坐在初遇的树下,强迫自己不用任何方法探知他的讯息。如果有心,必会归来。傻傻地等待,赴着自己与自己的赌局。赌注,是自己和孩子一生的幸福。
天黑了,又亮了。一晃眼,过去了一月。
抬头仰望,依稀看得见枝叶挡住的明月。月,快圆;人,能否相聚?
现在才发现,以前修行的枯燥和寂寞。闭上眼,想念着耳鬓厮磨,想念着轻柔的爱抚,想念着合为一体的欢愉……泪,不知不觉又滴落,打湿了握在手中的玉石。
几近黎明。又是一夜啊。
突然,心脏猛地抽动,莫名的恐慌,不祥的预感。
他,出事了!
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下来,天已大亮。
“啊……!”捻指掐算后,舒璃撕心裂肺地喊叫,接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一路狂奔到他在的地方,却只看到几株丹桂决决而立。
舒璃跪倒在地上,双手抠进泥土。多么希望这只是恶梦,不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用法力关注他的一切动态,为什么要别扭地默默等待!
还没有告诉他,腹中的骨肉。晚了,一切都太迟。
“你会回来的,对不对?如果不是现在这样,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舒璃痛苦嚎叫。
抽回手,十指血迹斑斑。她用指甲划破手腕,扬手挥洒风中,狐血落处,株株丹桂破土而出,转眼间便形成一片丹桂林。
听了她的讲述,看到淡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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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中滚出的大滴泪水,谢桐悠心中感动,不能言语。她也是个痴情女子啊!
白十九却依然皱着眉头,问:“说了这么多,与黑石川村民和林中女子有何关系?”
第40章芜城过祭典
舒璃听到此言,呲着尖牙说:“夫君去世,我因痛心未再修行,我的孩儿终究只是普通小狐狸而已。可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哭得伤心,断断续续地说:“黑石川……的猎户,竟然……竟然杀了我的孩子!”
“所以你才利用林中女尸作乱!”谢桐悠恍然大悟。
“不错,他们杀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将他们一村都不得安宁,死无全尸!哈哈哈哈……”舒璃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失了孩子固然伤心,却想要杀害全村,这是什么逻辑?”纵然对她心怀同情,谢桐悠听到这里也不由毛骨悚然。
“他们该死!纵然一村屠尽,也难消我心头之恨!”白狐眼睛通红,咬牙切齿。
“你患得患失,被动等待在前,疏于修炼在后。若是未沉浸自身悲痛,专心修行破境,未必不能重塑孩子的灵根。如今这个局面,猎户杀生不能说全无罪责,但是说到底,你自己也有责任吧?”谢桐悠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一向觉得万事都该自己努力去争取,而不是伤情自苦、怨天尤人。若舒璃只是找猎杀小狐的猎户报仇,感情上可以理解。但是她却挑动女鬼去滥杀无辜,实在不能原谅了。
舒璃愣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她身子瘫软,倒在石床上,“今天已是血咒发作的最后一天,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白狐抬头望天,潸然泪下地呼喊:“刘郎,愿地府再见,下一世再为夫妻……”
她的气息渐渐微弱,软绵绵的身体终于倒下,再无动静。
谢桐悠看着白狐眼角残存的晶莹泪滴,心中五味杂陈。可恨之人,却也是可怜之人。
她不由问道:“若你是她,会如何做?”
白十九闻言一愣,对于将自己代入痴情女子有点难以接受,但还是认真回答:“我不会让重视之人只身犯险,更不会枉顾幼儿。事在人为,哪怕终我一生,也要守护到底。”
“事在人为……”谢桐悠重复了一遍,心中不再被舒璃的事蒙上荫翳。每个人的选择都不相同,做事但求尽心尽力,无愧于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