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万,对我来说就像飞来横财一样,这笔‘横财’的一半我有用处,留下了,剩下的20万,我有想过我是存起来还是用来做什么,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想花在陆哥身上。”
贺晓远很努力的解释着:“一方面算是感谢的具体表示,一方面我也想用价格表达一下我心意的程度。”
又说:“而且,陆哥你之前不也说‘关系和人情是硬实力的一种’吗。”
“花这笔钱,送这块表,就也当是我在学着怎么维护和陆哥的关系和人情吧。”
一字一句,皆是诚恳,满满的心意。
又表现得那么笨拙,像一只乖巧软绵的水母,伸出自己柔软而坚强的触须,好奇又生疏地试探着他不了解的成人世界与社会规则。
令陆琛沉默的同时,心头触动而酸软。
而“陆哥值得”这四个字,又跟重物撞击心口似的,叫陆琛心口蔓延出千头万绪——贺晓远,这个男孩儿,他得有多用心的在与人相处,才能把别人的好时刻挂在心上,想要表达感谢、回馈诚意;他的心思又得多纯净,才能做到这样的“一掷千金”,不把钱多当回事。
他又得多“傻”,才能对一个认识并没有多久的“公司同事”,说出“值得”这样的话?
贺晓远……
陆琛几乎是在贺晓远刚说完的时候,就把表从盒子里取了出来,戴上了手腕,跟着举手示意了下,笑笑道:“刚好合适。很喜欢,谢谢。”
贺晓远约莫没想到陆琛的反应会是如此直白大方,诧异中眸光微颤地看了过来。
过了会儿,贺晓远很开心的笑了,重重点头:“喜欢就好。”
第34章
陆琛这个豪门出身的大老板,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富豪圈子里少有的曾经做过普通人、了解普通人生活、可以共情普通人的有钱人。
形形色色,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场面都经历过。
可今天, 他却“拜倒”在一块20万的手表下。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这世上有人仅仅为了向另一个并不是非常熟悉的人表达感谢,而愿意也能够花掉身上所有的钱。
钱这东西, 喜欢它的人太多了。
贺晓远不喜欢吗?
他凭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有了一笔不菲的奖金,他不能自己花花用用潇洒一下, 或者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吗?
陆琛戴着表, 只觉得自己左手手腕的存在感太强烈了,又或者说,是那块20万的表所代表的真心,一直烫灼着他。
而明明当初是陆琛怀着私心设置的这笔奖金,到头来, 这笔奖金却令他自己思绪绵绵、内心翻江倒海。
以至于陆琛接下来送贺晓远回寝室的一路都是沉默无言的, 安静中默默消化心绪, 某一段时间, 一向能克制自己情绪的陆琛甚至突然产生了某种冲动, 想要停下车,抱一抱身边副驾的年轻男生, 或者搂肩,像大恐龙摸小恐龙那样, 抚一抚男孩儿的后脑。
幸而尚存的理智抑制了这些不合时宜的冲动念头。
陆琛也清楚, 贺晓远有时候愿意跟他敞开些心扉、能够没有芥蒂和警惕心的与他相处,全因为他是“陆哥”。
好相处的、态度温和的陆哥。
对他关照、疑难上替他解惑的陆哥。
像“兄长”一样的陆哥。
陆琛又沉默的开了会儿车, 直到心绪重新稳定下来, 才开口跟一直安静坐在副驾的贺晓远聊了起来。
陆琛:“怎么想到买表了?”
贺晓远转头看了看他, 答道:“送男生的话,好像也只有表什么的能送。”
陆琛开着车:“刚好挑到的这支?”
价格还刚好是奖金的一半。
贺晓远老实道:“其实一开始没想送那么贵的表的,我以前也不戴表,不认识什么牌子,对表的价格没什么概念。”
“进店逛了逛,才发现那些表最少都要几万。”
“我本来看的也是几万的表,后来营业员给我推荐了你现在戴的那支,我觉得挺好看的,和陆哥你比较衬,就咬咬牙买了。”
陆琛听得心里发笑,原来他自己也知道是咬咬牙买的。
看来也知道20万买块表不便宜,对钱也是有数的。
陆琛语气温和道:“这次我就收了,下不为例。”
贺晓远扭头:嗯?
陆琛开着车,目视前方,语气认真:“20万,不少了,你自己花,用在你自己身上,可以买不少东西了。”
贺晓远听着,眨了眨眼。
陆琛回眸,漆黑的瞳仁与副驾的男生对了一眼,继续边开车边道:“你赚的钱,就是你的,你要怎么花都可以,但在花到别人身上之前,无论是谁,哪怕是值得人,你还是得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多给自己花,知道了吗?”
像大人在教小孩,也像引导工作一样认真引导着生活上的价值观。
语气又格外的温柔,像轻风拂过、柔光照耀,令默默听着这番话的贺晓远心头暖意流淌,触动间看着男人的目光都变得闪烁不停,小猫小狗似的,眸光又亮又水,安安静静的模样则看着十分乖顺,惹人怜爱。
“好。”
贺晓远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把陆琛的这些话都听了进去,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