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不必如此紧张,万一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你这阵势,会把人吓坏的。”他喉音轻轻地一笑,“稍安勿躁,我去外面看看。”
这会李时居已躲到窗边。
这一片都是正对着长宁大街开的,才二楼,不算高,只是下方一顶茶棚,街上就看游街的人潮也未散尽,如果这么直接跳下去,绝对会引发骚动。
这跟朝着陈定川和江德运大喊“偷听贼在这儿呢”,有什么两样?
四处张望一番,好在前面转角处还有一扇窗户,从那儿出溜,下方便是窄窄的流水巷。
她蹲在地上四足并用,用桌椅遮挡身形,朝转角处的窗户挪过去。
那厢陈定川已经缓步踱出雅阁,在地上那块水曲柳小菜牌前驻足。
没说话,李时居从木头腿脚的缝隙间望过去,能看见他若有所思地垂头打量。
江德运是个沉不住气的浮躁性子,绣春刀铛一声脆响,“三殿下,怎么回事?”
陈定川不动声色地回答:“应是菜牌没黏好,掉下来了。”
江德运狐疑地问:“是么?我怎么听着不像……”
陈定川拂袖走回隔间门前,沉声道:“指挥使所说,我会认真考虑的,改日请您往川庐一叙,届时你我再详谈吧。”
说罢,眼角余光朝李时居藏匿处轻轻一瞥。
江德运说好。
反正在他看来,三皇子今日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至少掐中他一条软肋,事情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当皇子的心越软,越成不了气候,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也就可以在权力场上得寸进尺,谋取利益。
他用手肘压着刀柄,快步自廊下穿过,下楼去了。
陈定川停了片刻,也从二楼缓步踱出。
等脚步声从木梯上彻底消失,李时居才长长松了口气,扶着蹲麻了双腿,站起身来。
为了避免从正门出去还会撞上那两个人,她权衡了一会,依旧选择从流水巷上方的小窗户上溜下去。
尽管做好蹲下抱膝的防摔措施,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来说,两层楼的高度也足以让她腿脚发麻了好一阵。
然而墨菲定律诚不欺李时居同志也,扶墙站起身,李时居匀过一口气,朝左右张望。
这一张望不打紧,陈定川负着双手,身后还带着上回赶车的那位侍从,正站在巷口处静静凝视着她。
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李时居站在幽深巷道里,不敢动弹,只觉得长宁街上的喧闹仿佛被隔得老远,五官好像都被扼住了,许久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又是公子?巧遇啊。”陈定川眯起双眼,曼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