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居拈着那块金子,皱紧了眉头。
难道这就是富家子弟传纸条的方式吗?
真别致。
不过她个人表示:对这种土豪的交友方式表示非常喜欢!
朝高开霁拱了拱手,金锭子塞回荷包,李时居回到桌案后坐下,透过被斑驳竹影映照的窗槅,能看见陈定川和崔墨还站在廊下。
崔墨是正义堂堂长,今日上半程的课还等着他来给众监生讲学,辟雍殿门前的大钟已经敲响了,但他并不急着进堂,有几句话,他得先和三殿下说。
“我那堂兄崔垚,不日便跟着二殿下回来了。”崔墨看了眼陈定川八风不动的神色,“大殿下和二殿下之间必有一战,三殿下可想好了选哪边吗?”
陈定川微微勾唇,摇了摇头。
崔墨微微惊讶地挑起了眉头,“难道是四殿下和贵妃娘娘?那个狸猫换太子的传言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陈定川打断他,“不过只要父皇认他,定方就始终是我的四弟。”
崔墨负手在地心踱了两步,诚恳道:“虽说我是祭酒,三殿下不过监事,但是对陛下而言,国子监就是三殿下的底盘,您的方向将左右我和众司业的命运,还有无数监生……”
“你放心。”陈定川淡然地抬起眼眸,“我谁都不会选,士子是大邾的良心和希望,他们必须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踏上仕途。”
崔墨缓了口气,“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堂兄给我写了不少信,一直想拉我过去。说那武德侯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惨烈吗?如今陛下没个旨意,案子不上不下地悬着,听说他夫人女儿前段日子还被我那皇后堂妹叫到宫里参加烧尾宴,风言风语能填满太液池,如何受得住啊!”
陈定川叹了口气,“下回再开宫宴,我会让音华和我母妃多照顾李慎妻女的。”
崔墨“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一步还没迈出去,又想起一句话来,转过脸凑到陈定川跟前,“……你这个开山第子李时居,真不是个省心的,不过此人天资确实没话说,你是不是看出他的能耐,才让他当了俊秀生?”
荷包里的铜印沉甸甸的,系在窄腰之畔,仿佛能感受到那句“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力量。
陈定川脸上的笑意绽放,朗月一样,笑出了清俊的少年气。
他把手上的书册卷起来,往崔墨肩头一拍,“快去授业吧,我该回川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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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别景福再也没来正义堂中代过课,甚至不敢往这个方向踏出一步。
即便在路上偶遇李时居,也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把头低下匆匆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