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廓一动,辨认出了熟悉的声音,还有匀长缓慢的呼吸声,于是脚步放地更轻了,悄悄向声音来源处靠近。
她趴在书架前的一方长桌上,侧着头,双眸紧紧闭着,显然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不行,我要连中三元。”
她又咕哝了一句,眉心蹙起,态度诚恳坚毅,旋即唇角又翘起来,仿佛是梦见自己着绯袍簪金花的模样。
陈定川定定地站在一步之外,仿佛看得痴了。
距离上回在马船上告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俗务缠身,压抑着自己不去思念这个刻骨铭心的倩影。
可是此刻,在昏黄灯火的涌动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鬼使神差地,他弯下腰,贴近李时居的面庞,近似贪婪地端详她的睡颜。
她是那么的鲜焕动人,鼻头微翘,唇色微红如涂了胭脂,花蕊一样长而卷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抹阴影。
难能可贵的是,她的美貌遮不去华贵的气度,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不偏不过,就连鼻腔中缓缓吐纳的呼吸,也如兰花般恰好勾中他的心弦。
陈定川简直要埋怨自己,之前有那么长的时间,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的女子之身呢?
第105章 乡试
藏书楼里发生的一切, 李时居浑然不知,直到第二天清早,清扫卫生的衙役将她叫醒时, 李时居才发觉自己在国子监中睡了一夜。
“不好意思, 我知道不该留宿,只是这几日复习太累了……”她一脸歉意地向衙役解释了一句。
衙役呵呵地笑, “无事, 我在监中这么多年, 公子这样勤奋的,五六年都难见一个。”
李时居的负罪感大大降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趴在桌子上显然不能和躺在床上比, 她现在脖颈酸痛, 浑身难受仿佛被人打了一顿。
肩头的披风瞬间滑落在地, 李时居茫然低头看去。
——难道昨晚有好心人来到藏书楼, 看见她睡着了, 不仅没有叫醒,还怕她在初秋的夜风中着凉,给她披了件外衣?
她伸手将披风拎了起来, 细细观察。
这是一件质地相当精良的披风, 黑色的缎子上还绣着细致的暗纹,不是寻常监生拥有的物件,而且放量长得惊人, 说明它的主人拥有颀长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