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人有上等座,郝仁还担心自家妻子受不了这环境。包惜弱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看到特别稀奇的玩意,她才定睛仔细打量。除此之外她是一言不发,非常符合这般庄严的场所。如此从容让郝仁很是赞叹。
妻子如此,郝仁也不说话,掏出本理学的书就开始看。他今天很忙,除了陪妻子前来寺院参加法事之外,一会儿还要去他老师郝经那里。郝仁并非他原本的蒙古名字。自打师从郝经之后,郝仁对中华文化极为仰慕,对老师郝经的学识极为佩服,这才自己给自己起了郝仁的名。若是按照汉人的传统,‘郝仁’其实应该是字。按照蒙古传统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些复杂的称号。大贵人想叫啥就可以叫啥。
法会台子下两边已经开始聚集起许多负责法螺法号等乐器的喇嘛。每读几段书,郝仁就抬头看一看天,再看看自家妻子。见妻子并没有露出焦急的神态,郝仁反倒是有些着急了。
又等了一阵,信众来的越来越多。再等,信众们纷纷起身跪拜。在信众中间的通道上,大票红衣喇嘛簇拥着穿红色僧衣的巴斯巴国师进入法会会场。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国师走过的通道两旁已经升起了热气球,这也是从宋国皇宫缴获来的物件。上面的女子盛装如天女,向下抛洒花瓣。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国师用胖子特有的那种有点摇摇晃晃,其实很稳的步伐走过铺着莲花图案地毯的通道。加上天空飘下的花瓣,真有天女散花,步步生莲的高僧气派。
见到这排场,郝仁忍不住用手轻轻捂住嘴来遮掩哈欠。他原本就不怎么信佛教,读了圣贤书,在战场上纵横,经历过生死一线的考验。郝仁更是对生死轮回完全没了兴趣。在那生死关头,绝望的郝仁其实只想哭喊着叫妈妈。为了女人而杀人放火在蒙古文化里面绝非不名誉的举动。从绝境中拯救他的女菩萨此时坐在郝仁身边,郝仁觉得死后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想与身边珍惜的人好好活下去。
法事开始意味着音乐、舞蹈、跳大神也正是开始。见识过生死的郝仁对此毫无感觉,而包惜弱最初还微微闭目合十暗暗祈祷。音乐歌舞是暖场,这些结束之后,国师踏着柔软灵活胖子特有的步伐登上高台,接着开始对信众讲话。
要是赵嘉仁看到的话,他大概立刻就能想起在美国遇见的牧师,他们精神亢奋,声音颇有蛊惑性,开口先是一段“山上来的信众,水边来的信众,你们好~~吗~~~!”接着就是蛊惑人心的演说。讲完之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发掘信众的反应,确定是不是调整讲话的内容,以增加布施信众的布施愿望。或者继续现在的风格,以满足已经决定布施的信众需求。
信仰是不要钱的。而宗教一定会要钱、要东西、要出力。
郝仁没有这么深刻的视野,不过他对这场面实在是没兴趣。在他周围那些高贵娘们一个个被这场面弄到情绪激动,而包惜弱虽然看着很镇定,可郝仁能感受到她的反感。凑到包惜弱耳边,郝仁问道:“东西送上了,许下的愿不就还了么?”
“是。”包惜弱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