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里不花赤大使要说的话并不长,在对方根本不为所动的时候,要挟带来的快感也会被极大削弱。看着宋国礼部尚书陈永年那种文官的软弱与傲慢的表情,乌里不花赤大使很想扑上去用拳头让对面的这家伙知道谁才是强者。然而乌里不花赤并没有敢动手。他不害怕陈庆年,但是他害怕礼部的护卫,一旦乌里不花赤先动手,那就肯定会被礼部护卫十倍百倍的殴打与折磨。大元大使觉得汉人有句话说的不错,好汉不吃眼前亏。
等大元使者讲完了大元的看法,大宋礼部尚书问道:“除了此事之外,大使还有别的事情么?”
“你们何时会给我们回复?”乌里不花赤问。
陈庆年本想立刻告诉大元大使说,大宋绝不会理会大元的要求。不过陈尚书又觉得这未免太平淡无奇,他就问道:“若是我们要继续杀,你们除了表示不满之外,还准备干啥?”
这个问题算是问住了乌里不花赤,他来此之前也思索了到底怎么才能威胁宋国。大都来的消息里面明确表示,不允许对宋国进行军事威胁,大汗忽必烈并不准备再此时与宋国再次开战。如果不能进行军事威胁的话,乌里不花赤也就不太能想得出还有啥办法可用。
身为大元使者,乌里不花赤完全不相信大元和宋国有什么可以值得珍惜的友谊。汴梁条约大概就是双方善意的极限,而这个极限则是一纸为期三年的停战条约。哪怕只是三年的和平,大元那边都很担心宋国会不会真的履行。
乌里不花赤说道:“你们不能言而无信。我听闻你们宋国讲理学,讲廉耻。言而无信,那是无耻。”
“啊……”陈庆年呆住了,必须得说,乌里不花赤的话真的还很有些冲击力呢。至少让读书人陈庆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仁义礼智信,言而有信是最基本的道义所在。所以言而无信乃是无耻并没有说错。可陈庆年感受到强烈的违和感。
开动起脑筋,陈庆年还是被纷乱的想法所困扰。在不知所措的反应下,陈庆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昂扬。在他的人生中很少有种全新的感受,很少有这种挑战到他基本理念的同时,让他又想真正斗争到底的感受。
“我们大蒙古素来讲究诚信,对长生天发誓之后就要做到……”既然不能动用武力,乌里不花赤依旧得向宋国表明大元的态度。当年金国与宋国议和之后,宋国要对秦桧鞭尸。剥夺了秦桧的王爵,谥号从‘忠献’改为‘谬丑’。那时候主战派当权,经过战争之后主降的史弥远杀了韩侂胄等主战的人员,积极奉行降金乞和政策,而金国的明确要求就是恢复秦桧的申王爵位及忠献谥号。
即便乌里不花赤不知道这个历史,等那帮汉臣向乌里不花赤讲述了这段历史之后,他也对金国的举动深以为然。这不是秦桧个人的身后名望,而是不能让宋国得寸进尺。蒙古很擅长得寸进尺,所以他们可不愿意给别人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