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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仙楼(23)(1 / 2)

202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三章·繁花遮遍江南驿,笼尽湘水陷山霞

正是因为面前这些担子,才让赵尽欢发现红绡的不同寻常,他忽然想到,若这些名贵香料通过地下暗道运输,便又能免去许多明面上的麻烦,若他们不只是运点香料这么简单呢?

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个暗道的设计可一点也不像普通人能来的,更别说运东西了。

但或许正是这暗道特殊,才被河洛派所为主址,其他暗道也不一定这么难进。

就这样想着,他与宁湘已来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是一条汛急的暗河。一根麻绳拴着浸过油的牛皮,再用内部的暗扣将自己装进去,滚进暗河里,与河水一同冲出溶洞。又由于河水在出口有一道大拐弯,牛皮会在转弯时被冲到岸上,这样不沾水就能出洞。而下一个人只需用绳索把牛皮拉回去即可。

宁赵二人终于重见天日,此时已至晌午又值夏季,正是烈日炎炎。但他们二人见识过地底的阴寒,便也不嫌炎热了。

他们面前只是一处山野,好在二人脑子里还有些江河水洛图的印象,便循着大致的方位一路前行。也不知钱一孤他们是否脱险,只能等到了有枫客栈才能知晓。

宁湘迎着阳光伸了伸筋骨,只觉天地开阔,无拘无束。自秦齐二位将军被判死,齐淑雨入狱、秦云雁身死,她已极少到郊外出游,京郊到处都是她们当年的身影,故地重游只觉萧索。

“想不到随意一处便有如此盛景,也不知那些所谓的山川名胜又是何等壮丽。”这些年困于深宫内苑的宁湘感慨着大昭江山。

赵尽欢这才从自己的思绪走出,抬头看了一圈,除了夏季林木茂盛、郁郁葱葱外,没有任何一点值得夸赞的,不禁咧着嘴角说:“是是是,从黑黢黢的地方出来之后,什么都是好看的。”

宁湘居然没有骂他,而是说:“是啊,有贵妃在的宫廷可不就是黑黢黢的嘛。”赵尽欢听不明白她在表达什么,只继续跟着前进。

这里虽是江南,却没有所谓江南的繁华,没有街上的叫嚷与吆喝,更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什么茶楼赌坊。只有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以及远处没有炊烟的小村。

这天气走得二人口渴难耐,好在要经过这片村子,便打算去讨碗水喝。可一走近才发现,这村子的房屋大多已破败不堪,房檐下摊着许多碎瓦,有些甚至已经垮塌。

许多大门敞开着,屋内却没有人。有些大门紧锁着,似有动静,却怎么敲也敲不开。

直到河边的芦苇丛边,一户人家前站着个小孩,生得面如土色,骨瘦嶙峋,端着碗水兀自喝着。宁湘本来对于讨水一事心存芥蒂,一看是个小孩便笑着蹲下,指着他碗里的水,道:“姐姐渴了,可以找你要点水吗?”

“水?”小孩愣愣地望着宁湘。

赵尽欢朝碗里看了看,小声说:“殿下,这不是水,是粥。”

“粥?”宁湘第一次将眼睛瞪这么大,“米呢?”

此时屋内跑出一荆钗布裙的妇人,想将小孩拉回来,却又见宁湘衣着华丽——尽管宁湘的一边袖袍的撕下用于垫鞋与包扎,于她而言仍是华丽至极——忙面露苦相,一手攥着脏污不堪的裙摆,一手摇晃,见他们俩都是年轻人,便鼓起勇气哀求道:“咱家真的莫粮了。”

宁湘有些不明白,赵尽欢却将她拉走,道:“这里不久前应该遭了灾。”

“那赈灾粮呢?救济款呢?怎会没粮?”宁湘一连问了一大串。

“这赈灾款是最好吞的嘛。”赵尽欢环顾一圈,“至于这种地方,不仅不能免税,说不定还要多收一些充作救济粮,自己又能多捞一笔。”

这些道理宁湘不是不懂,可百闻不如一见,这里是锦绣江南的另一面,是昭国的底色。她紧皱着眉,呢喃道:“他们是种粮食的人,怎么自己还吃不饱?”

宁湘再度回到小孩面前,半跪着平视这双木讷的眼睛,哀切道:“对不起。”孩童歪了歪脑袋,似乎无法理解面前这个大姐姐。

宁湘起身离去,舔了舔嘴唇,却不忍再去讨水了。她对赵尽欢道:“处理完烟霞一事,我要失陪几天。我虽还无力去惩治或是改变,但好歹也能救上一村一寨。”

赵尽欢无奈道:“但愿能处理完吧。”

“自然能处理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而后从芦苇丛里钻出一个穿着蓑衣的老翁,正是之前的渔老。

渔老说:“听闻你们从那里跳进了洛水,便想试着到出口去等等。二位果真是好机缘,也没让我这把老骨头扑个空。”

“看来你对那地道熟得很呐。”赵尽欢开口道。

“是啊。”渔翁把鱼竿扛在肩上,“就算是条狗,也会认得家门的。”

“你也是河洛派的人?”赵尽欢惊道。

此时宁湘在他身后小声道:“稍后我掩护,你快走。”见赵尽欢负在背后的手摆了摆,又继续道,“难道你还掩护得了我?”

“别嘀咕了。”渔翁一挥鱼竿,“我耳朵还不背。”

宁湘将赵尽欢往身边一推,自己捡起地上的竹棍就向前迎去,她修的是枪意,只需将心中意志化作枪法打出,故而手里不一定非要是枪,当时江心亭拿根毛笔也能打上一打。

赵尽欢被她这么一推,却不急着跑,而是大喊一声:“且慢!”硬生生让渔老和宁湘的动作顿住,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信号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戴在身上,而后将绳索一拉,烟花升空炸开,就像那晚在霜山上一样。

赵尽欢洋洋得意地立在原地,宁湘在等,渔老也在等,可过一阵子却什么动静也没有。赵尽欢见状,立即转身向芦苇丛里钻去。

宁湘不禁苦笑一声,继续与渔老拚斗。她实力尚未恢复,与渔老斗起来自然吃力,但也苦斗许久才被鱼竿敲晕。渔老再把鱼竿一挥,芦苇丛竟被这鱼竿拦腰截断,顿时风吹草低见牛羊。

但赵尽欢并没有如渔老料想中一般趴在芦苇丛里,只见满天芦苇屑及不远处的潺潺河水。

在河道下游几十米远的地方,叼着根芦苇的赵尽欢仍拼了命地向远处游去,既然宁湘都亲自出手掩护,大恩不可负,自己就绝不能再被追上,绝对不能。

然而面前突然多了把匕首悬立于水中,赵尽欢露出水面一看,渔老竟悠闲地在身旁的岸边钓鱼,见赵尽欢露头,目光也注视过来,笑道:“哟,好大一条。”

……

当赵尽欢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已经到了一处阴暗的房间,身上的衣物不知被谁换了,而渔老正坐在自己对面。他见到这渔老便觉无能为力,似乎任何努力在他的实力前都是虚妄。

但他的意识开始清醒,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神气洋洋地对渔老说:“我有一计,可救你们于水火,快把烟霞叫过来吧。”

“她正忙着。”渔老淡淡开口。

“哦,那叫她别太过火。”赵尽欢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随便往地上一躺,“否则就危险咯。”

渔老这才觉得好笑,说道:“你在威胁我们?”

“是的。”赵尽欢正色道,“我,在威胁你们。”

……

宁湘醒来时在一间明媚的屋子里,屋内花香弥漫,阳光刺透花窗,让屋里的烟气也染上曛黄,这烟气下方则是一柄静静燃烧的烟杆,静置于妆镜台上。

她急忙起身,这被子却沉重得掀不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绑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这时房门打开,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子走进来,双手叠放身前,身后又跟着两位身着华丽的女子,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姑娘,显然有功夫在身,进门后将姑娘放置在角落。

宁湘认出了其中的苗蓁蓁,她双眼被蒙,口耳皆封,驷马并蹄地被绑成一团,赤裸的一双脚丫正对自己,只见那脚丫红润无比,上面似有划痕。再一看,蒙眼堵嘴之用的布条也均被浸湿。

另一位姿势与苗蓁蓁相同,只是脚上穿着墨染山河丝的丝袜,想来是赵尽欢所说的那位邓姑娘。

为首女子坐在床头,道:“殿下醒啦?奴家特来给殿下请安。”

“你就是烟霞?”宁湘直视着她,“真是好算计。”

“殿下谬赞。”女子说,“若非请来渔老帮忙,奴家还真无缘见上殿下一面呢。”女子说着,帮宁湘理了理发鬓,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也被人换了。

女子翘着指头往角落一指,道:“那二位姑娘,殿下可还眼熟?”

宁湘没有真的去看,她早已看过,只是说:“放了她们吧,接下来的事本该与她们无关了。”

“我自然是要放的。”女子竟答应下来,“可是奴家想先陪殿下玩些游戏。”

“说。”宁湘知道她不会轻易放人,可终归是要争取争取。

此时女子掀开宁湘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对赤足来,她的手轻抚上去,道:“公主殿下这双脚真是生得标志呢,像汉白玉一样。”

见宁湘沉默不语,女子又开口道:“诶,殿下切莫失了兴致,先恕奴家斗胆在您脚上题点字,若殿下能猜对,咱们再玩下一个。来人,笔墨伺候。”

说着,自己挪到了床尾,正对着宁湘的一双大脚,用粗毛笔轻轻沾些墨水,在宁湘脚上划上一道,又说:“殿下可千万别动哦。”

宁湘感受着那一下一下宛若画在心尖的笔触,被褥下的一双手攒成了拳。一面是因为这绵绵丝痒,一面是她发现这烟霞也好挠痒这一套,而自己落在她手里,双脚是免不了吃一番苦头。

上次被赵尽欢用刑,自己还随时可揭开公主的身份让他停手,可这次她只能捱着苦刑,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援救。

“写的是个‘裙’字。”饶是如此,宁湘神色并无异样,“姑娘练笔不多,笔锋无力,写出的字就失了筋骨。”

“是吗?”女子有些不忿,“这样呢?”她下笔重了许多。

“力道有余,却该轻不轻,字迹未免死板。”宁湘又评价道,“况且这样不痒。”

目的被揭穿,女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在她脚底迅速写了好几个,这次力道适中,粗毛笔划过整只脚底板,既有毛笔的丝痒,又有足够的范围。

宁湘双手轻轻抓着床单,又挺着痒感将双脚翘起,没有丝毫异动。她甚至不用刻意感受,就能在心中将脚底的字迹描摹出来,这也算是粗毛笔的利弊所在,虽痒得难受,但这种把戏一时还难不倒她。

女子写完双脚,问道“殿下可感觉出来了?”

“右脚上是‘裙下跪客’,左脚乃‘脚底称臣’,不算副好联。”宁湘平静地回答道,“可姑娘若想称臣,也无需如此拐弯抹角。”见女子收回毛笔,宁湘才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不愧是殿下。”说着,她端来一个小盘,盘里放着一柄大毛刷,一瓶淡黄的花油。她对宁湘道:“早闻殿下好听戏看曲,奴家特地搭了台子,请殿下亲自去唱一段。”

“你们倒是知道得不少。”宁湘有些自嘲,自已无论在京城还是西部边城,都时常光顾各大戏院,这本已不算秘密,可烟霞此时搬出来,显然不是真的要自已唱戏,她悠悠问道,“这是要请我唱哪出啊?”

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狠色:“我要你扮作妓女去接客,亲自端着这个盘子,求客人用油和毛刷,帮你把脚底的字迹刷去。”

宁湘原本潇洒的神情有些凝滞。可对方还在布置要求:“在刷净之前,殿下不可笑一声,还要出言讥讽客人。刷净后,殿下要笑着向客人告饶,以求客人停止。

“若殿下唱完这出,我便放了邓姑娘。否则,我会当着殿下的面杀掉她。”

真是歹毒,宁湘在新里暗骂一声。毕竟要她堂堂公主去扮作妓女,还要接客,简直羞耻屈辱到极点,这一时怎应得下来。

女子抚着她的脚背,嘲弄道:“也罢,只有国破家亡,殿下才有这般下场。可我们这些女子,即便在太平盛世也难免沦落的。”

宁湘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只放一人?”

“是啊。只放一个,还是殿下素未谋面的那个。”女子说,“也不知在殿下新里,自已的尊严跟这陌生姑娘的性命,哪个更重要些。”说罢,她的手指点在邓歆的丝足上,邓歆立马一弹,呜呜大叫起来。

“好,我演给你看。先给我松绑。”宁湘说道。女子转身离开,由另外两位女子,一人把邓歆和苗蓁蓁提走,一人来给宁湘松绑,而后给宁湘戴上个红色面纱,说:“客人已候着了,殿下随我来。”

这一路都是木地板,打扫得一丝灰尘也没有。宁湘赤着脚,穿着一席露肩的红裙,分明已像风尘女子的打扮,看来烟霞早就想好要怎样玩弄自已了。

她随着女子一路前行,确定这里是赵尽欢口中的百揆庄,百揆庄主体是个赌坊,只有贵客中的贵客才有权来内阁偎红倚翠。故而此处都是些小房间,不仅装潢华丽,还静谧宜人。

宁湘的赤脚在地上啪嗒作响,新跳声也咚咚不绝。脸上蒙着红纱,可红纱下的脸却比纱还要红,她望着身前的长廊,只希望这长廊能无限延伸,这辈子也不要走完。她端着这小盘,淡黄的花油有规律地晃动着,一想到稍后会涂在自已脚底,便觉得这晃动也是对自已的嘲弄。

宁湘真想去看看那客人的脸,认一认是哪里的高官,或许前段时日还在宴席上见过。可当她进门,才发先这位客人戴着厚重的面具,甚至戴着手套,几乎没有露出一寸肌肤。

是啊,白天到这种地方的官员,哪个不是遮遮掩掩的。

“来得可真慢。”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宁湘不免皱了皱眉,年纪轻轻还不知官居几品,就已学会到这种地方来享乐,以后怎还得了?

宁湘没有搭理他,将小盘放在地上,急忙走到窗户边张望,却发先这里位于湖新,又在高层,她根本无力逃脱。

男子见她这般行径,更是愤怒道:“百揆庄何时来了这么不懂事的花魁?”说着就要起身。

宁湘这才不得不把小盘端上,跪坐在男子面前,挤出一抹笑意,道:“公子莫急,我……奴家这不来了嘛。”她的字句用得倒是合理,可语气却仍带着公主的气势,像是在向对面问罪。

“既然来迟了,总得想些法子补偿吧。”男子一见宁湘的没貌,显得有些激动,慢慢挪到宁湘身边,将其搂住,“我们从什么姿势开始?”

宁湘这才注意到房梁上掉下一个皮革做的手铐,正悬在她身边。

她按着那只想要挑逗下巴的手,有些咬牙切齿道:“奴家有个法子,定能把公子服侍……舒服。”她在新里不断扇自已耳光,痛斥自已怎能说出这样下流的话语。

虽听这花魁语气诡异,但这样的言辞却合了自已胃口,客人忙问道:“喔?是什么法子?”

“奴家脚底有些字,想请公子一览。”宁湘已经开始讥笑自已,才三言两句居然已说得顺畅,倒真像个妓女了。

客人坐回对面,示意她将双脚放在桌案上。此时宁湘的脸颊再度烧红,也不知是羞是愤,要她把自已的双脚主动高置桌案,去拿给一个嫖客欣赏,这简直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就当对面是赵尽欢。宁湘把新一横,一双玉足整齐地摆上桌子引颈受戮,足趾倒是蜷缩着,好像这样就算是遮掩了些。

客人一看脚底的八个大字——“裙下跪客,脚底称臣”,先是惊怒,旋即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姑娘看似资历平平,却喜欢搞这般玩法,刺激。”

宁湘这才明白足底字迹的用意,这分明是以自已的名义去挑衅客人。

宁湘又埋着头,将小盘递出,酥熊起伏几次才开口道:“请公子帮奴家将足底字迹……抹去。”分明是刷去,可这“刷”字似乎想一想都会足底生痒,于是被她改了改。

可这客人却不喜欢这样含糊其辞,详细问道:“要我把这花油抹在你这双大脚上,再用这毛刷把上面的八个大字尽数刷干净,是也不是?”

“……是。”宁湘仍端着小盘,低头道。

“那你应该说什么?”客人问道。

“啊?”宁湘有些迷糊,这客人明明已经说得面面俱到了啊。

“哼哼,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也想让我碰你这双臭脚?”客人向后一仰,并不去接盘子。谎言毕竟不会伤人,宁湘知道自己脚丫不仅不臭,还被赵尽欢夸过香,倒也没因此发怒,反而猜到了这客人想听什么。

于是宁湘把头埋得更低,说道:“请公子……刷奴家脚底。”她双眼眯了眯,嘴唇也抿了抿,似是觉得这屈辱被痒感还要难受。

“什么?”客人装作没听见,“抬起头,看着我,大声说一遍。”

宁湘倒不扭捏,抬头直视这双从面具中露出的眼眸,眼神有些发狠,声音洪亮道:“贱仆,还不快刷我脚底?”

“哈哈哈。”客人一边鼓掌,一边大笑道,“对了对了,这才配得上这足底的大字。”

客人只从她的小盘中取过花油,似是想让她继续端着盘子,而后打开瓶塞,将花油倒在宁湘趾尖,使其顺流而下。宁湘脚掌修长,这花油一时也淌不到桌面,客人便将双脚都倒上,合上瓶塞放回小盘,再伸手去抹匀。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脱掉手套。

把脚掌部分抹匀后,他试图去抹匀脚趾,语气轻佻道:“将脚趾张开,让我的手指插进缝里。”

宁湘既因听出他言语低俗而气愤,又因自己能听出来而自责自愧。这时让她张开脚趾,不就跟张开双腿嗷嗷待哺一般?

她的指尖发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盘子捏碎,但一想到那玉心阁女子或许会因此而死,她便尽量大脑放空,把脚趾自然张开。

客人伸出食指,塞进宁湘的一个趾缝,不仅来回抽插,还不停旋转。宁湘本是刻意让思绪游离,此刻也被痒感拉了回来,被迫感受着那根手指。痒倒是其次,她莫名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忽然客人四指齐上,一同伸进趾缝里揉搓,宁湘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随后猛地朝房间一侧看去。

客人只是笑道:“姑娘的脚趾好像抖了一下,莫非是觉得舒服?”

“一点也不舒服,你的手法太差。”宁湘突然有些感谢脚底的字迹,好歹能让她说几句心里话。她仍看着房间一侧,那里摆着一个矮桌、一个书架,架子上放了许多古玩。

“姑娘可得学会享受享受。”客人说完,双手手指皆伸进宁湘的趾缝里。红色面纱下,宁湘微微咬了咬舌尖,摆在桌上的双脚脚趾仍大大张开,主动接受着手指的摩挲。

沾满花油的十指在脚趾缝间畅行,宁湘只觉痒感酥到骨头缝里,她本能地想要脚趾去夹住这滑腻之物,却又不敢蜷缩,只能静静看着自己的脚背,暗自忍耐。

客人见她平静如常,也不再玩弄趾缝,终于接过盘子放在一边,将毛刷拿起,凑到宁湘脚底。宁湘本已鼓足勇气应战,可这刷子并不刷动。

客人忽然放下刷子,道:“要我做裙下跪客,我偏要做裙上贵客。”说着,握住宁湘的一只手腕,将其抬高。宁湘下意识以为要挠自己腋下,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挡。可那客人并无此意,而是把她的右手手腕用房梁上掉下的皮铐给拷住,从而使她的手臂高高吊起。

客人指着宁湘的右脚,说:“你自己用手抓住这只脚。”宁湘自然觉得诧异,用右手抓住右脚脚踝后,才发现这样需要把右腿高高抬起,脚底朝天。实在是极其不雅,又将脚底暴露得完完全全的姿势。

宁湘仍是坐在地上,右腿高抬之后裙摆褪下,露出一截纤细修长却不显瘦弱的小腿。好在她现在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客人站起身来,俯视着宁湘及高抬的脚底,这下当然算是“裙上贵客”了。只是他仍有不豫,吩咐道:“谁让你抓脚踝?脚趾!”

“呵,花样倒是不少。”宁湘嘴上如此,却不得不照做。这种姿态下抓着脚趾本就不稳,何况脚趾刚被客人抹过油,滑腻不堪,不能过分移动。也就好在她脚趾够长,抓起来还算方便。这下不仅要高抬脚底,还要保证不挣扎,更是用手掰着脚趾……

客人的毛刷终于到来,尖锐的硬刷毛抵在脚底有些刺痒,还有几分刺痛,可在花油的润滑之下,刷动起来便只剩痒感。密集的刷毛使痒感连绵成片,痒得没有一点空隙。

宁湘如老僧入定,分毫未动,更一声不吭。客人刷得更是起劲,呼呼作响,痒感劈头盖脸一般落下,如雷霆,似海啸,宁湘则不卑不亢地仰着脚底板,硬生生接了下来。

她用左臂环抱着抬起的右腿,算是自己绑自己,抓着脚趾的右手也一点不含糊,脚趾已被捏青,脚掌则仰起高傲的头颅。

刷子呼呼刷挠,越来越快,快得只剩虚影,脚底的“裙下跪客”四个字正一点点变得模糊,墨汁与花油混合,顺着宁湘的长腿滑下。字迹的消释代表着对“裙下跪客”四个字的否定,也代表着对这四个字拥有者的征服。

宁湘并未被征服,她凤目轻阖,安详得像在休憩,只是眉宇间愈发凝重。她想不到这客人一上来竟刷得这样快、这样狠,何况这种姿势也难受至极,她凭借多年锻炼所得的耐力才堪堪忍下。但求足底墨迹快些被刷尽。

客人居高临下,继续添上些花油,口中悠然道:“姑娘好生了得,竟能不笑,难怪敢主动这样玩。”

宁湘趁此间隙忙道:“不必自弃,你虽容貌丑陋,却还不至令人发笑。”她实在好奇面具下的是怎样的人,故而激上一激。

客人并不上当,自谦道:“姑娘这足上风光乃天下一绝,见者岂能不自弃。”说罢,重新细细刷弄起来。

刷子的声音听着便毛骨悚然,更何况实打实刷在脚底,那客人似乎变了变手法,让刷子只光顾前脚掌和脚心,这样刷起来痒感更加集中。刷子一会儿落进凹陷的脚心窝,一会儿又攀上挺起的前脚掌,在空中不停描摹着这道弧线。

宁湘不知道的是,她脚底的字迹早已被刷干净,客人却一点停手的打算也没有。何况她得到的任务是要双足字迹皆被抹去才开始发笑求饶,这客人只对付一只脚,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宁湘抿了抿嘴唇,顶着呼呼作响的刷子,强行冷声道:“你是怎么刷的,我的脚底都已经疼了。”她的脚底其实并不疼,这客人的力道掌握得极好,只是刻意这样去说,以便缩短时间。

客人并未上当,面具上透出的双眼眯得弯弯的,笑道:“我看一点不疼,而是痒得难受吧。”

宁湘的双手都更用力了几分,一来是为了缓解痒感,二来是为固定右脚,以免下意识缩回来。她心中有些焦急,即便上次赵尽欢挠痒也极少一次性持续这么久,她纵使耐力再好,也耗不起这么长时间。

“姑娘为何不说话?莫非是被我猜中了?”最要命的是客人还一直令她说话。

“……与你这等俗客,嗯……无话可说。”她每次开口前都要先顿上一顿,再将要说的话一口气托出,以免语气发颤被人发觉,这也是她多年为贵妃娘娘诵读时得来的经验。

但客人也有所察觉,故而宁湘开口前他便不挠,等宁湘刚发出声音,刷子又猛地开动,到后来又等宁湘话说到一半才挠,好些次都令宁湘的声音颤抖或是停顿。

宁湘高举着的右脚脚底绯红,像烧红的铁板,这只大脚底仿佛能用来烤肉。客人又淋上一点花油,整个脚心窝像一盏茶碗将花油盛住,映着窗外的天光,在脚底闪闪发发亮。

花油又从足弓汇成一缕淌下,被客人的刷子阻拦。客人用刷子一点点将花油抹开,前脚掌的花油开始沁入宁湘的脚趾与右手,令她再也无力去抓,整个右腿几乎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屹立。

“等把这些油刷干,我就来照顾另一只脚,如何?”客人商量道。

宁湘自知这商量是不容拒绝的,只得硬撑道:“依你一次……唔。”客人忽然刷动起来,宁湘虽早知他要这样做,仍是险些没能忍住。脚底发烫之后,刚刚又歇上一阵,此时肌肤异常娇弱敏感,对这样的硬毛刷无可抵御。

宁湘的红纱起伏得愈发明显,吸气时紧紧勾勒着她的鼻梁与下颌,呼气时又远远吹出。就这样不知多少个来回,她的腿也开始发颤,脚心窝里的花油一面被刷子挥走,一面随右腿晃动。

“哟,姑娘这是累了还是痒了?”客人问道。

宁湘用气声答道:“累了。”

客人这才说:“哦。这字迹也差不多刷干净了,可这油还没刷完,姑娘觉得还要继续吗?”

“……”宁湘当然不希望继续,一刻也不希望,但客人显然还不愿放过她,于是只得说,“继续。”

“姑娘为何如此小声?”客人穷追不舍,“告诉我,继续什么?”

“继续……”宁湘声音大了些,可刚说两个字便在发颤,又猛地憋了口气,挤出一句,“继续刷奴家的脚底。”宁湘已想不起先前的豪言壮语,下意识说了句妓女口吻的软话。

“对了,这样子说话才乖,明白了?”客人满意地用刷子继续奖励她。

她的右腿抖如筛糠,当然是累得居多,可这痒也不遑多让,她下意识想把脚放低一点,至少让那毛刷轻一分,但她的右手又被高高吊起,若是右脚放低,手指就再也抓不到了。

宁湘的喉头似有笑声在打转,可她死死咬着牙关,连哼也不哼一声,眼神坚毅得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意味,与她那摇摇欲坠的右腿十分违和。

可捱过一阵之后,她的腿一直高举本就开始发麻,又被刷上这么久,痒感便慢慢被掩盖,她神情有些释然,似乎终于迎来了曙光。

客人也停下了刷子,让她把右腿放下,说道:“终于刷干净了,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呐。”

宁湘感受着脚底的滚烫与余痒,还有整条发麻的腿,长吁一声。一想到左脚还尚未受苦,便更觉凄苦。

可这时客人竟用手来捏她的小腿,一阵入骨的酸麻令她面目拧成一团,客人说:“不该好好感谢我吗?”

宁湘强忍着这阵酸麻,道:“谢……嗯啊……谢公子。”客人这一捏虽令她难受不堪,却反倒帮她舒筋活络,麻木感顿消。

随后客人又让她用右手握住右脚脚踝,左腿则弯折起来,搭在右腿大腿处,就像在空中跷了个二郎腿。

她这般姿势,身子免不了向后仰,而客人则顺势坐在她身后,使宁湘躺在怀里。宁湘忽而闻到一股花香

,似是从客人身上传来,她忽而明白其戴面具的用意。

左脚的花油干了些,又被客人添上。这种姿势下,左脚离宁湘的脸极近,整只脚几乎就放在眼前,她能清晰地注视着脚侧的曲线,也能依稀瞥见脚底的大字,即“脚底称臣”。

淡黄的花油映着白皙的肌肤,整只脚底光滑如镜,又映着窗外的天光,像一块被精雕细琢过的玛瑙。油光可鉴的样子又像一盘精致的菜肴。

客人就在她身后,把刷子伸到她面前,用手指轻轻拨弄刷毛,呼呼声伴随着飞溅的微小油滴,宁湘熊口微微起伏,双眼微眯,紧紧注视着这柄毛刷,不屑一顾与如临大敌的神态同时出现在她脸上。

而后毛刷一点点靠近脚底,她的目光也紧紧跟随,她不愿意去关注这柄普普通通的毛刷,脚底那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又令她不得不在意。

毛刷只在她脚侧不停打转,刻意避开了敏感的脚底板,只绕过脚背,掠过脚后跟,而她的一双美眸也随之转动。

她紧张得一言不发,静默得可怕。客人也不说话,渲染着这份静谧,用毛刷将宁湘的思绪牵引着,让她对近在咫尺,却又久久不来的痒感愈发恐惧。

刷子忽然掠过脚心,宁湘的脚趾略微一抖,而这刷子一击即脱,像是在打游击。宁湘咽了咽口水,自觉心神已被消耗太多,所幸闭眼不看。

刷子忽然猛地在前脚掌刷起来,宁湘猛地睁开双眼,左脚险些抽回,脚趾倒是蜷缩起来。

客人将刷子停在前脚掌,说道:“姑娘这样可刷不干净。”宁湘闻言,只好把脚趾展开,脚丫以昂首挺熊的姿态顶着这柄毛刷。

“呵呵,这般欲拒还迎,姑娘这只脚可是妖媚得紧呐!”刷子再度刷动,宁湘的趾骨略微突出了些,许是刻意将脚趾紧绷,以维持绷直的姿态。

既不得不刻意迎合客人,又因为这样的迎合而被客人调侃,宁湘真恨不得神思飞出窗外,只剩副躯体在此受辱。

左脚与刷子都在她眼前,她能清晰地看着自己的痒痒肉如何将刷毛压弯,刷毛又如何贴合着脚掌的曲线上下划动。她就这般看着这诸多细节,看着左脚在眼前一寸受苦受难,却无能为力。

她眉头微蹙,将头别过,可这簌簌声一刻不停地提醒着她,根本不由她分神半刻。她虽深知越看越痒,但余光仍在注视着脚底的刷子。

宁湘又那从脚跟滴落的乌黑的墨汁,想起了脚底的字迹。她默默盯着那字,注视它一点点变淡,仿佛在为自己的受苦倒计时,如此好歹令这痒感有个尽头。

此时在她眼中,这“脚底称臣”几个字仿佛就在为她而写,为脚底之痒而称臣。

再想到自己之后要笑着对身后这人告饶,羞耻感再度爬上心头,连带着足底的痒感都渲染得强了几分。

“嗯啊……唔唔唔嗯嗯……”宁湘忽然发出几声低吟,目光则瞥着房间一侧的书架。

“姑娘的叫声可真是春意盎然,销魂入骨。”客人说着,将宁湘搂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在她平坦的腹部划弄。宁湘右手被吊起,左手还算空闲,却也不敢动手制止,只得任由身后这人轻薄。

又羞又痒,任人摆布的无力感令她的俏颜带了几分苦楚,纵有面纱也无可掩盖。也只有背对客人时,宁湘才允许自己将这样的神态稍加流露。

神色虽不会被客人察觉,可那愈发佝偻的脚趾却被客人看在眼里,于是他伸手将脚趾狠狠掰开,继续用毛刷在那凸起的前脚掌上狂刷。

宁湘只觉痒感滔天,此时想蜷缩脚趾,却掰不过客人的手,便是想缩脚也做不到。她的右手紧紧抓住房梁上垂下的绳索,像要把这根横梁生生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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