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了口气,敖楚戈看也不看那逃走的人一眼,悠然地道:“李姑娘,你不妨进去喝口水,净净脸,我们再歇一会就该上路了。今晚投宿三十里外的‘徐家墟’,那里我熟,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下榻。”
神态中,敖楚戈就像完全不知道他刚才杀过人般,半点激动或怜惜的表情都没有。
李映霞觉得喉咙发干,她涩涩地道:“敖楚戈……那人怕是死了。”
笑笑,敖楚戈道:“一定死了。我出手之下,可以确定自己创敌的分寸,决不误失。方才。我原也未曾打算叫那猪头三活着迫遥的。”
李映霞笑又笑不出来,她呐呐地道:“你出手,好快……”敖楚戈平淡地道:“半辈子功夫练下来,也无非是练的这个‘快’字。李姑娘,生死存亡,往往也就分别在那一发之微的快上,你千万要记住了。”。
李映霞道:“我会记得。”
敖楚戈安详地道:“与人对搏,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必须制敌机先,采取主动。不干便不干,要是干了,你就得横下心来,一路于到底。”
不觉机伶伶地—颤,李映霞苦笑道:“我,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惯于杀人的材料。”
微微一笑,敖楚戈道:“这样最好。其实杀人取命,亦非乐事,有更佳的消遣法,才是比较愉快的。”
李映霞轻轻地道:“我们走吧。”
敖楚戈问:“你不进去喝口水,擦擦汗了?”摇摇头,李映霞道:“不必了,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站了起来,敖楚戈在竹椅上放了—小块碎银,过去牵过马匹来,与李映霞双双上马,头也不回地奔向前面的道路。
蹄声清脆地敲击着地面,一下一下地传向远处,鞍上,李映霞的形色,有些儿惶惶不安,她不时左顾右望,在探察着什么动静。
敖楚戈懒洋洋地道:“不用看了,他们会来的。”
吃了一惊,李映霞忐忑地问:“你是指……”敖楚戈笑了笑,低沉地道:“刚才吃了亏的那位朋友不会就此甘服的,他一定回去搬请救兵去了。你不记得他说过要带你到什么林子里?他还表示那地方离此不远,走路也只顿饭功夫便可到达。所以,我判断他们就要来了,或在前面,或者就在附近。”
不自觉的地放缓了坐骑的奔驰的速度,李映霞有些不安地道:“你肯定—一那个登徒子真的一定会找人来向我们报复?”敖楚戈道:“这是无庸置疑的。”
咬咬下唇,李映霞摇摇头:“真是无妄之灾。”
敖楚戈笑道:“那两个不开眼的小子完全是自找的、在他们受到教训之前,原有很多机会给他们逃生,但他们自己放弃了,奈何?”李映霞轻声道:“我发觉,你对流血残命的事,好像天生成的无动于衷,一点也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得了……”’微微一笑,敖楚戈道:“本来就是这样,流血残命又哪算得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李映霞喃喃地道、“冷酷。”
敖楚戈道:“当你经历多见识多了,也就会和我一样的感觉麻木啦。”
李映霞轻轻叹着:“这种事,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说老实话,我也见得不少,但我却一辈子也不会习惯。叫我见人流血毫无感触,这是不可能的。”
敖楚戈道:“你的令尊双手沾血,杀人如麻,他平时没教你怎么去适应这样的环境?”哼了哼,李映霞道:“我爹并不似你形容的那样恶劣!”
敖楚戈哑然失笑:“当然。至少在你的立场上来说是如此。”
抽了腋下的丝巾来揩揩鼻端上的汗珠,李映霞没好气地道:“敖楚戈,怎么每次和你说话,讲着讲着你就讽刺到我爹来了?”敖楚戈道:“这不是讽刺,我说的是实情。”
一瞪眼,李映霞嗅道:“实情?见你的鬼,完全是歪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