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楚戈干笑道:“‘力龙’韦海名满江湖,威震五岳,有拔山移鼎之力,断碑裂石之能,勇冠三军,独御万夫,我这点小局面哪能相比?凑合着唬唬些二楞子倒还可以,想要在你面前充壳子,怕就差一截喽!”
韦海静静地道:“你越这样说,越表示你不易相与,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是在当前逆境之下,方才话风滑溜,用词谦逊,若是换了个场面,只怕你就不客气了——敖朋友,你心里愤恨无比,对么?”敖楚戈暗里骂着韦海的祖宗八代,嘴巴里却道:“哪里话来,愤恨无比是说得太严重了,不过呢,当然也不会太舒坦,我想列位也会谅解,因为这原不是桩令人愉快得起来的场面……”韦海盯着敖楚戈,目光深沉道:“敖朋友,你不是个甘于雌服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倔强得很!”
叹息一声,敖楚戈道:“事到如今,我还‘倔强’得到哪里?眼看着老命都难保了……”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两个人,一是面色苍白,双瞳闪幻不定的“妖龙”胡昌,一是满面于思,宽额扁鼻,两只眼老是半眯着好似没睡醒的‘魔龙’康玉麟;此刻,‘妖龙’胡昌冷冷清清地说了话:“我们大伙全要注意这姓敖的,他表面上嬉皮笑脸,神情变化极快,又不时低声下气,不时慷慨激昂,忽而娓娓陈诉,忽而故作谦虚,实则,这一切都是做作,都是顺势应变的姿态,隐藏在这些面具之后的是他坚决的报复意志与不惜豁命突围的胆识,他不是个远就近利的人,更不是一个能以轻易降伏的人,他很刚烈、很猛悍、很倔强,也很狂傲,更且,他鬼计多端,反应灵敏;我们要小心,他任是有什么说词,骨子里却是流血的打算!”
在其他的‘十龙门’诸人惊然动容中,敖楚戈不由苦着脸,道:“这一位——你这不是坑我么?只要各位能高拾贵手放我过关,或是改以谈判的方式化解纠葛,孙子王八蛋才会有‘流血’的打算……”“妖龙”胡昌淡漠地道:“不要给我来这一套,敖楚戈,似你这一类型的人并不多,但我胡昌也见识过,我知道你们的惯性是什么,所以,我不会相信你表面上的姿态!”
敖楚戈道:“胡老八,八爷,莫不成还要我掏出心来给你看?”沙沙哑哑地一笑,‘魔龙’康玉麟答腔了:“你那颗心,姓敖的,掏得出来么?只怕上面除了干创百孔之外,更是都是透了!”
敖楚戈怒道:“我晓得你是康玉麟,‘魔龙’康玉麟,但我却不晓得你这双招子还有这等本领透人肺腑,洞察入微,尤其我不晓得你竞生了这么一付长疗生蛆,臭不可闻的唇舌!”
康玉麟不温不怒,闲闲地道:“你记住你说的话,话里的每一个字,姓敖的,我会再叫你生咽回去,丝毫不漏的生咽回去!”
敖楚戈重重地道:“康玉麟,你是说,只凭你么?”摇摇头,康玉麟道:“我不会中你的激将之计,姓敖的,你不用管我凭了什么,总之,你会后悔你方才所说的话,至于如何令后悔,这是我的事,你就无须费心了!”
“驼龙”童寿春稍稍踏前一步,语声森酷地道:“现在,敖楚戈,你决定了没有?是自己跟我们走,抑是我们抬着你走!”
敖楚戈的表情有些痛苦:“童老大,你们怎不相信我的解释?”童寿春厉声道:“如今还谈这个,岂不是废话?”咽着唾液,敖楚戈又艰涩地道:“那么,你们是否愿意稍微做得公平些?”冷冷地,童寿春道:“什么意思?”敖楚戈苦笑道:“如果你们一定要求个了断,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是明摆明显的要吃亏,你们以全帮之力对付我一个人,可不是太欠公平?我的意思是,你们多少讲点武林道义,江湖规矩,稍稍做得大方点——譬喻说,推选出一个人来——和我决战,以胜负之分来解决怨隙,这么样一来,也比较……”童寿春带一种奇异的嗓门打断了敖楚戈的话:“我觉得你有点迷糊了,敖楚戈这些年来的江湖岁月,不知你是怎么混下来的?尤其你的名声又是怎么创下来的?居然连一件事的内涵,它的本质,以及必然的结果都看不清,摸不透?你算是那一门子的江湖人物?”敖楚戈咧咧嘴,道:“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什么意思了?”童寿春火辣地道:“我们要你把盗去的东西拿出来,要你对你所有的罪行负责,敖楚戈,这岂是用一次决斗便可以解决的?你想讨这种巧,我们岂会叫你称心如意?”“火龙”朱济泰恶狠狠道:“大哥,根本不必再和这厮罗嗦下去,他既不愿老老实实跟我们走,我们就把他摆平了抬回去!”
“魔龙”康五麟阴鸷地道:“不错,我完全支持五哥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