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淅沥,天色渐凉,季祉辰披着外衣,支起身斜靠在窗边。
“唔……别打我……”
邢秋越抱着薄被缩成一团,他似乎很是害怕,口中呓语着,几乎挤到了季祉辰腰间。
失忆并不会使人性情大变。
可忘尘仙尊早已修至破虚境,距成仙一步之遥,世间绝无能够夺舍他的人。
“或许师尊在踏入仙途前便是这样跳脱的性子,”肖敏敏沉吟片刻,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采取中庸措施:
“洪灾在前,我们先保护好他,待回到道霄宗再请宗主为师尊疗愈。”
雨不止,洪不消。
孟津言这几日用尽了方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道宗身上。肖敏敏来寻,他便很快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承诺会极力配合他们,并给众人都安排至了西厢房居住。
然而邢秋越却红着眼,拉住了季祉辰的衣袖,祈求与他同住。
忘尘仙尊那张脸向来是冰冷的,季祉辰虽是他的弟子,在门中修行时,却与他所见不多。
在那些短暂的相处中,他也只是淡淡地指出季祉辰剑道上的不足,从不多做言语。
回想当年,刚拜师时,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资在遇到肖敏敏和唐嵶川之后被碾得粉碎,季祉辰也有过孩子心性,他丢了剑,跪下身:
“师尊,我不配成为您的弟子。”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寂静。
等到季祉辰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时,他才发现,忘尘仙尊一直注视着他。
对视的一瞬,一阵冷风似从瞳仁中钻入,直入心间,将他因修炼而生的焦灼心火都冰封。
季祉辰白了脸色。
他居然因为这点小事生了心魔,差点失了道心。可出乎意料的,忘尘仙尊依旧如过去那样,简单地指点了他几句,便不再多言。
面对季祉辰的疑问,他反而显露出几分笑意:“凡骄凡躁,皆是修行所得,不必介怀。”
自古以来,道宗弟子都将心魔视作洪水猛兽,视作品行不端的证据。
可他却毫不在意,将其视为“修行所得”。
传闻忘尘仙尊是仙佛池中一株雪莲,有至纯至真之心,是为世间万物而生灵智,为天下苍生而生情爱。
可此时,昔日最是不染尘埃的师尊居然含着泪,眉目间似是含了一汪浅浅的哀愁,雏鸟般地向他寻求依靠:
“祉辰,我现在谁也不认识,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我一个人睡害怕,你也睡床上,陪着我好不好?”
……
无奈之下,季祉辰只能和衣坐在床边,抚着手中的玉兰发簪,望着窗外雨迹发呆。
任薇和书琼是恋人吗?为何她不抗拒书琼的靠近?如果她当真喜欢书琼,他又该怎么办?
从见到任薇的第一眼起,季祉辰就不可自持地爱上了她。
这份爱让他像是染了风寒,时而冷,时而热,为她不经意的一抹笑容而心悸,又为她下意识的半分疏离而心恸。
既然喜欢她,那就把她夺过来啊。
隐约有一道声音,倏然出现在脑海。
“滴,目标人物出现。”
一直缩成一团的邢秋越,此时也睁开了眼。
眼睛被蒙住,其他感官便更加敏锐。
今明凌能感觉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双腿大开。
“原来你不是女人啊。”一道清凌凌的笑声,利剑般地刺入她的耳膜。这样毫不掩饰的调笑和侮辱,激得今明凌目眦欲裂。
她对外向来以女子自居,可事实上,她并无性别,也向来不屑于将自己与娇弱的女人混为一谈。
鲛人只有迎来第一次情热才会分化雌雄,此时的她不过有着一副清瘦纤柔的躯体,无论是第一性征还是第二性征,都是一概没有的。
她的确不能算是女人。
可事实归事实,被人以轻浮的姿态挑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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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耻大辱。
她浑身无力,只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霜发间的佩环也随之叮啷作响:“滚开!我要杀了你!”
“诶——”那女声拉长,戏耍一般地,凑到了她的耳边:“你要怎么杀了我?你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呢。”
“你个贱人——”
在今明凌再次破口大骂之时,任薇随手扯了一截麻绳塞到了她的口中。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落在了我手上。”
绳鞭飞起,发出猎猎风响,落在了今明凌的腰腹间。
这鞭子是任薇随意寻来的,对于今明凌这样的修仙之人,那深红的鞭痕不消一刻就能恢复。
但当下的痛苦是切实的。
今明凌在门中众星捧月,向来只有随意打骂别人的份,猛地受了一鞭,只觉得那一瞬的刺痛被无限延长,化成了藤蔓攀附上她整个身体,越绞越紧,让她不禁扬起脖颈颤抖起来。
长至股下的雪发垂落在地,如一条白绸,盘旋着,在黑暗中泛着幽幽银光。
任薇印象中,今明凌之所以坚持以女体行走于世间,是因为幼年时曾被男修士猥亵过,从此厌极了男人。
当初看到这里,任薇甚至不禁感到惊讶:耽美文中全员皆弯的设定下,居然还存在异性恋。
除开这样跑偏的思维,她对今明凌也并无慈悲。
身在dan美文却有着这样的设定,大概率是作者在“需要一个恶毒女配”和“少加女角色”两条基本准则约束下,权衡利弊的产物。
更何况,无论经历过什么,都不能成为今明凌将与之无冤无仇的原主凌()虐近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