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我之前已经来过许多次,房子有三层,里头的布置有些年头了,打扫得很干净整洁,别有一番陈旧的滋味。
我把早点搁在餐桌上,上楼去叫他起床。靳楚瞧着是条小美人鱼,唯独贪睡这点像睡美人奥萝拉,上学的日子都卡着点起床,一分钟都不愿意少睡——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怀疑他愿意和我交朋友是因为我主动骑车载他去学校,让他能比平时多睡十分钟。
因此每逢节假日来找他玩,十次有九次他还在睡梦中。次数多了他便让我自己拿钥匙开门,省得难等。我阴暗的揣测了一下也可能是不想被扰人清梦,然后对叫他起床更多了几分兴致。
他虽然贪睡,可是脾气好的很,也没有起床气,每次都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揉眼睛,等清醒些了就朝我笑,然后起床去洗漱。
摸到他房里时他抱着被子正睡得香甜,半个身子压在被子上,睡衣滚得乱七八糟的,上衣卷到腰上,裤腿掀至膝盖,露出大片白得晃眼的肌肤。
我看得有些好笑,扯了他的被子把他重新裹起来,取笑他:“睡相真差。”
他睡得正香,听到声音也只不过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看着他恬静的睡脸,忽然就生出了几分不忍。于是靠在床边默默坐了一会,然后把被卷往里推了推,倚着床沿紧挨着他躺了下来。渐渐的也有点犯困。
他身上味道很好闻,清清爽爽,隐约中又透着丝丝缕缕的甜。我朝他挨近几分,他翻了个身,眼睛闭着,睫毛很长,轻轻抿着的嘴唇像花瓣一样鲜润饱满。
我凝神看了半晌,被蛊惑一般凑将过去,垂头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刹那间三魂七魄尽数从窍孔涌出,世间一切逐渐远去,万籁俱寂,耳畔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声。
他仍然安静甜蜜的在我眼前睡着,我的睡意却散得一干二净,只呆呆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明白那一瞬间窜上心头的酥麻是为什么。
等心跳终于逐渐平复下来,我侧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徐徐的出了口气。
卧室的天花板和墙壁刷成了乳白色,时间久了角落里生出暗黄的霉斑,天气潮湿的时候格外明显。我盯着那一小块斑驳的痕迹,心里觉得我可能是着了魔。
临近午饭他才睡醒,趁着他洗漱的时间我把带过来的早点放到微波炉里草草热了热,又把他昨晚剩下的饭拿蛋炒了分好,权当两个人的午饭。
每次在他家吃饭我抢着下厨,他和我比比划划说来者是客让我休息他来做,我都会一针见血的指出:“可是我手艺比你好啊!”
他每每无言以对,只好次次去我家都抢着洗碗,有时候还会替我收拾房间,委实是一点便宜都不肯占。
——谢谢。
他朝我比着手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面上微微一热,伸手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埋怨道:“又睡到这么晚,一天吃两顿可不行,你都这么瘦了。”
他只是笑,眼睛轻轻的看着我,目光像羽毛一样柔软。
我撇开视线,低头猛扒几口饭。
他去我家时带了一些水果,两瓶酒。我和他说不用这些,他坚持要送,否则就不肯去,我只好和他妥协,抢先把东西拎起来。
他巴巴的看我,我说:“要么我拎,要么不带。”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耷拉下来了吧。
因着我事先和父母提过他不能说话,饭桌上也算得上愉快和谐。
他长得乖巧漂亮,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很容易讨大人喜欢。母亲给他夹了很多菜,笑眯眯的说谢谢他照顾我,希望以后常来家里玩。父亲在家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对他的态度却称得上温和,我看着都有些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