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殊的牙齿很痛,上次留得挫伤印儿现在还在他的小腿处咯吱咯吱作响,他全身上下没什么好地方,唯一一处还看的过去的就是他那张不那么白净的脸,他边走边忍不住伸手往自己小腿处摸。
“许殊!你要去哪儿?!”
过路的苏童忍不住惊呼一声。
“买咖啡,你们想喝点什么?”
“我要杯拿铁!加糖加奶!最好拿到手的时候还是热的!”
一旁的欧陆从眼角余稍里看到许殊一瘸一拐的身影,忍不住皱了下眉,但无奈手上的工作冗长繁琐,只能叹了口气轻声说:“美式就行,不过我要低温萃取的现磨咖啡豆。”
许殊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慢的点了下头。
“好我走了。”
“……”没人回他。
他往前又走了两步,步子不大稳:“好我走了!”这次他超大声的说。
苏童被吓一跳,睁着大眼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一…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许殊的耳朵其实也不大好,前有两年他去南方工地考察,恰逢那时正值七月流火的天气,他本身就不耐热身体也不大好,考察的时候就往当地民工兄弟那儿讨了个半圆括弧型的安全施工帽。
当时正好碰上隔壁小卖部惨遭小偷光顾,频频出现失窃事件。
其实说是失窃,无非也就是隔壁老板娘的零钱盒里总是少了那么几块钱。
半夜,他最后一个从工地样板房里走出来,还不等他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被人抡圆了胳膊一把扇在地上,他记得自己当时被打的原地踉跄了好几步,耳朵一瞬间也跟灌了蜜蜂一样嗡嗡作响。
工地用的大灯啪的一下照到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眯起眼,恍惚间看到隔壁小卖部的胖女人叉着腰,对着他唾沫星子横飞原地跳脚般的乱骂。
许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他甩了甩跟浆糊似的脑袋,又发现自己耳朵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去死…贼……报警…臭民工”
唯有零星几个词汇钻进他耳里,他捂着耳朵,眯起已经汗湿的眼睛:“你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什么也听不到了?”
最后,还是当地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包工头从宿舍出来凑热闹时认出了许殊,忙不迭拍腿大喊:“这不是质量检测员吗?你们这帮狗日的,都给老子住手!你们晓不晓得自己已经抓错人了!”
那个时候他刚从群星辞职,跑到南方的一个小镇当质量检测员。也是那个时候,他误打误撞被人当做小偷,摁在地上就是一通乱骂。
那个时候是2017年,也是裴星澜正式和群星签约的第一年。
两人隔着茫茫人海于无人问津处,眼神遥遥对视,擦出点点星火。
所以不出意料的,许殊第二天便头也不回地撂下手里的担子,从群星逃跑了。
也是在此之后,许殊的耳朵就渐渐开始出现了些问题,他开始变得迟钝,麻木,双耳偶尔会出现持续性失聪或者是间歇性耳鸣,会听不见别人叫他的名字,同样的,也听不见自己的。
途径永安北区的小匝道的时候,许殊误打误撞看见一株两人合抱粗的香樟树,上面开满了密密麻麻的香樟花,一簇压一簇,繁星点点似的一时之间让淡黄色的花蕊压满了枝头。
在去年的七月,他几乎每天都会从这儿路过。
因为那是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对于裴星澜,唯一能让他快速恢复镇定的要么是最浓烈的烟,要么是最辛辣的酒。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特意为他指定的pla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