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给月光蒙上白布后,圣人二字就会变成笑话。
廖容楚用这两个字来恶心陈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是一类人。这种自伤八百的把戏相当幼稚,只在她失权后有用。
可谢识之不一样。
意气用事、逼着潘塞斯和潘恩斯相残、当晚憋着气和风乐对冲,一点后劲不肯留。就要不死不休。就要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她就像是疯了一样,还乐不可支。嘎然而止的最后一个印,昏迷之际,血从唇角流入枕头,像是落入白雪中的山茶花,艳丽至极。
太医令谭真把脉后,摸着胡须的手一抖。
“这脉象,和婧衡娘娘后期的脉象极为相似。”
盛窈窈愣了一瞬,侧过身,半仰着头努力保持平静,一滴一滴的泪却打湿了绣帕。
陈谊这次梦见的不再是露尔,而是裴居敬。
裴居敬是去年的进士,是陈谊无数青梅竹马中的一个,是她第一个承认、也是唯一承认的朋友。那一年,裴居敬遭人欺负了,对方家长蛮横不讲理,反而倒打一耙。那人刚好是李家的伙计,陈谊气不过,便辞退了他。
家主听了后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就是要这样,用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去保护身边的人不被伤害,尤其是家人。只要她在,就不能见到李家人受欺负,见到李家受欺负。
可是,那天庄榕发了好大的火。
“他人品有问题,我不让他做活了又怎么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李家。我是为裴居敬出气没错,可他就是有问题啊。”
陈谊那会13?14?那是庄榕第一次凶她,她哭得不停。
“陈文灿。”庄榕很少叫她全名了,事情很严重,“今天你为了给朋友出气,把伙计给辞了。明天带着礼物上裴家门的人就能从巷头排到巷尾。你不是一般人,你知道自己手里的权力能有多大吗??作为上位者,一旦你的私心盖过了制度、规章,上行下效,你的领土就会开始发臭。沉默寡言的实干之人被埋没,滋养出来的只会是阿谀奉承巧言令色之辈。那时,你的事业,整个开始发烂,稀烂!”
“以暴制暴,得到的不是真正的正义。这也是一种欺凌,这是罪过,陈文灿。听得懂吗?你以为在这件事情里,他学到的会是下次不要再欺负人吗?你以为他学到的会是恶有恶报吗?不会的,他只会学到不要欺负你身边的人,学到的是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能在一念之间夺人饭碗。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你要做的、要看的、要守护的一定是具体、现实了的公正,也就是规则和制度。如果这些有问题,你就去改变规则和制度。但你,陈文灿,你,你一定不能违反,不能为了任何人违反。”
“可是他欺负裴居敬了。”陈谊哭诉,“难道就什么都不管吗?难道裴居敬就应该被欺负吗?他盛气凌人就得不到惩罚吗?”
“这是裴居敬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