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瓦莲卡坐在一棵树桩上,把咯咯笑个不停的杜尼娅搁在膝头,分开小姑娘的肉乎乎的两条小腿,仔细看看当中那条粉嫩的缝隙,「真是的,光着屁股就在泥地上随便坐,髒东西都鑽到屁股眼和小缝缝裡去啦。
」把兄妹俩弄乾淨之后,瓦莲卡会允许我这个家裡的小少爷和这两个农家野孩子一起疯玩。
到春意盎然的四月末,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瓦莲卡甚至允许我脱掉呢外套和衬衣,和兄妹俩一起光熘熘地下到冰凉的浅溪裡相互泼水打闹。
五月份丰沛的雨水伴随着剧烈的电闪雷鸣来临了,当我躺在母亲香软的怀裡来瑟瑟发抖,躲避自天空惊吓时,往往在雷声的间隙听到屋外的田野裡远远传来的儿童嬉闹声。
等到云收雨住,母亲给我穿上高筒靴,带我乘车外出呼吸雨后的湿润空气,往往会看到刺破云层的阳光映在两条纠缠在一起,在烂泥地裡扭来扭曲的小身子身上。
当母亲为之侧目,尚未弄清那是什么种类的生物时,两个强壮过人,被雨淋得透湿的庄稼汉走过来,手握农具,其中的一个小伙子还拎着一个木桶,那就是在刚刚在雨中掘开田垄,排干积水的老格裡戈裡和他的长子瓦季姆。
「对不住了,夫人,少爷,」一脸黑色大鬍子的格裡戈裡一手扶着铁镐,一手摘下破草帽举在胸口处,「家裡的两个野东西怕是把您吓倒了。
」他向瓦季姆使个眼色,后者立即把一大桶刚从灌溉渠裡舀出的浑水兜头浇在烂泥中扑腾的孩子身上。
两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之后,伊戈鲁什卡和杜尼娅那已经在春日暖阳下晒成小麦色的身子才从满身泥浆裡剥出来。
母亲被逗得浅笑盈盈,「令郎和令爱的健康和无邪是多么令人羡慕啊。
」她说。
到了炎热的夏天,兄妹俩更加肆无忌惮地成天赤裸着,浑身被晒得黢黑,有时我也会和他们一块儿,在村南林间阴凉的池塘裡泡上一整天,鑽过到彼得洛维奇家的篱笆,葡萄园裡偷葡萄吃。
但是像他们那样双双光着屁股,在人流息壤的市集上招摇过市,我的已经萌生的羞耻心是不允许的。
而他们甚至连跟着母亲菲奥克拉到县城的大街上售卖自家织的花边时,都不耻于将生活在乐园之外的人类都知道要遮严实的部位暴露在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怕身边就有一堆精緻的布片,好像生怕那些陌生的县城居民不知道他们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似的。
直到九月将近,白桦树的绿叶被风吹黄,他们俩赤裸裸的身影在田间渐渐见得少了,很多时候人们只能看见一个新堆的稻草裡露出一个黑髮的小脑袋和另一个梳着辫子的金色小脑袋,有时我也去和他们一起在草垛裡打滚摔角。
杜尼娅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在伊戈鲁什卡的屁股缝裡塞上一把稻草,自己爬上哥哥光熘熘的背上骑马玩儿,伊戈鲁什卡可以嘶叫着,用手掌和双膝从田间一隻爬回家裡。
等到狂风大作的十一月,第一场大雪降下,兄妹俩才彻底没了踪影。
漫长的冬季是父亲集中精力教授我课业的时节,虽然自然与文艺的妙处足以引人入胜,但寒冷阴沉的天气还是令我陷入忧鬱,思念起格裡戈裡家的孩子。
感谢上帝对我的勤奋的奖赏,偶尔的重聚还是有的。
有那么一两个无风的冬夜,当我和瓦莲卡照常在热气蒸腾澡堂裡洗浴时,屋外传来小脚丫踩在雪地上的咔嚓咔嚓声,澡堂门被轻轻叩响了,「托利亚,瓦莲金娜!」记住门外是脆生生的呼唤。
我大喜过望,从瓦莲卡暖和的怀裡跳出来打开们,两条光熘熘的身子就像兔子一样鑽进澡堂。
伊戈鲁什卡和杜尼娅刚在雪地裡打过滚,全是红扑扑的,沾着一层晶莹的雪粒。
兄妹俩按身材大小,杜尼娅勐地搂住我的腰,冷冰冰的笑脸贴上我的肚子,我顿时觉得下半身像是被细针扎了一样寒冷;伊戈鲁什卡则闪电般扑进瓦莲卡的怀裡,两手握满雪碴子扣在她热气腾腾的双乳上,瓦莲卡惊声尖叫:「啊!两个小坏蛋!」她把伊戈鲁什卡从身上扯下来,,按在长木凳上,勐抽这个小子的屁股蛋子。
我也把杜尼娅推到在地上,骑在她身上揪她红苹果一样的脸颊。
两个小傢伙挨了几下不算轻的惩罚,也不恼,还是如快活的小兽一样又笑又叫。
「我们在家裡洗澡洗得热死了,」伊戈鲁什卡说:「就出来在雪地裡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你们家来了。
」后来我们又用桦树枝条相互抽打取乐,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一直在小小的澡堂裡疯闹了半个小时,从头到脚都被抽得通红。
后来连瓦莲卡也乐晕了头,居然打开门放我们出去,在花园的雪裡打滚。
笑声很快惊动了家裡的其他人,当父亲和母亲裹着皮氅,带着一群呼哧喘气的佣人赶来时。
瓦莲卡才吓傻了,不顾羞涩,赤裸裸地跪在雪地上请求惩罚,我赶紧跑过去,身子紧紧贴在瓦莲卡背上,生怕父亲一声呵斥,马夫吉洪手裡的鞭子就落到瓦莲卡的背上。
从来没有消停过的伊戈鲁什卡兄妹也吓的不做声了,相互搂着坐在一边,我们四个人全都在寒冷的空气裡瑟瑟发抖。
好在父亲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觉得皮肤在冬天受点寒冷的刺激有益身体。
并允许瓦莲卡在每天带我洗浴后,用雪块给我擦身,从此以后,格裡戈裡家的两个孩子又偷偷跑过来一两回,家裡人也不再介意。
当杜尼娅长到五岁时得到了第一件衣服。
起先是母亲发现小女孩原先圆滚滚的婴儿身体生长已经开不少了,肉乎乎的四肢渐渐变的纤长,圆鼓鼓的肚皮平坦了下去,显出了玲珑的腰身,再保持一副刚从娘胎生出来的模样有点不成体统了,于是吩咐瓦莲卡给她做了一件亚麻小连衣裙,关照菲奥克拉每天让杜尼娅穿上再出门。
不出意外,这件瓦莲卡花了两天从母亲的一件旧衬衣改成的精緻衣服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被这只狂野的小兽弄得粉碎。
菲奥克拉只得捧着一堆布片,跑到我们家裡来解释,说杜尼娅打娘胎出来就一直光身,还得要慢慢适应身上的衣服。
有主意的菲奥克拉先将亚麻碎布剪成一片一片两个指头宽的小条。
用棉线绷在杜尼娅的胯间,恰好能遮住女儿的阴部。
于是杜尼娅嘟着小嘴,不情不愿穿着这件最低限度的衣服过了一年,但只有我们几个小孩子在一起时,她还是会迫不及待地把这缕遮羞布扯下来,晒黑的身子上只有阴阜一块是粉粉白白的,反倒是更惹人注目了。
后来菲奥克拉又试着把一块印花土布的大方巾缠在杜尼娅的腰上,盖住她那两瓣在村裡人眼裡晃了七八年的翘屁股。
当杜尼娅的身高几乎长到菲奥克拉的肩头,身段显出几分少女的修长玲珑时,终于习惯了了用连衣裙将美妙的胴体裹起来再出门。
至于伊戈鲁什卡,无论是领主家还是农户都对这个男孩子的衣着打扮不太在意。
直到我们长到十岁,我离开普裡鲁契诺之前,他从来没有费心在身上披挂一根线头。
哪怕是别人家裡年岁只有他一半的小男孩都已经穿上了衬衣,哪怕是村民们已经不再叫他「伊戈尔」或者「伊戈鲁什卡」,而改口起了「黑泥鳅」甚至「光腚娃」的绰号。
伊戈鲁什卡都无动于衷,甚至为自己是村子裡唯一一个到了能下地干活的年纪还保持赤身露体的孩子而得意洋洋。
儘管身材已经开始抽条,脸庞轮廓已经变得方正,眼睛又天真混沌变得锐利有神,浑身长出硬实的肌肉。
他还是混在一大群男女村民裡毫不害臊地裸着黑黢黢的身子干活。
有时成群结队的村妇在田埂上迎面碰上伊戈鲁什卡,会调笑在他胯下甩了甩去的「小泥鳅」,有性子泼辣的,甚至会把他按到在地上,把他全身摸个遍,尤其对那根细长的「泥鳅」兴趣十足,四五隻手会使劲儿拨弄,直到让它神气十足地直竖起来。
伊戈鲁什卡也只是笑着喊痒而已,有时也会冷不丁伸手探进村妇胸口作为回击。
光阴荏苒,如今伊戈鲁什卡已穿上了还算整齐的衬衣和裤子。
时间对家乡旧貌的改变是多么的无情。
我们两人并肩走在村道上,普裡鲁契诺的原野和屋舍几乎面目全非——杂草丛生的庄稼地、枯死的果树、倒塌的牲口棚、腐朽的草垛——到处是疏于照料造成的荒芜。
我们一路隻看见几个瘦骨伶仃的妇女在田间劳作,身上的衬衣和萨拉凡已髒的不成样子,她们转过头来时,我能看见她们儘管年轻但毫无生气的脸。
我觉得似曾相识,但在记忆中的普裡鲁契诺却没有像这样病恹恹的面孔。
「那是马露申卡和她的侄女拉丽萨,」伊戈鲁什卡告诉我:「马露申卡的可怜丈夫乌斯京·菲奥多洛维奇在前线害了病,复原后没多久就死了,大概是一年前的事吧。
」我们一路见到更多的孤儿寡母,他又陆续向我介绍了各家的悲惨遭遇,总之,可恶的战争夺走了她们的丈夫和父亲,让她们在饥饿中挣扎。
在村裡成群的羸弱者中,伊戈鲁什卡似乎是一个幸运的例外。
他还是自小那样健康壮实,一头希腊人般浓厚发亮的蜷曲黑髮。
两隻黑眼睛虽然被阳光刺得眯成一条缝,但从中闪出炯炯的神采。
鼻樑高挺,双唇薄而泛光,下颌方正,身材比我还要高上一寸多,胸脯宽厚,四肢矫健有力,走路虎虎生风,如同西风神仄费罗斯在人间的写照一般。
我鼓足劲儿跟紧同伴轻快的步伐,虽然现在是较为凉爽的早晨,但我很快浑身发热,脚底发烧,亚麻衬衣渐渐被汗水沾湿,贴在后背上。
我们一直沿村道向南,走近了格裡戈裡的田庄,这裡原是一片长满灌木的丘陵缓坡,位于普裡鲁契诺边界,更南处便是人迹罕至的森林和草地了,山下有一片生长了不少高大树木的盆地,从高处涌出的几股泉水在盆地中央彙聚,形成了一个小池塘。
祖父看中了此地平坦湿润的沃土,曾经让当时还在家裡当差的格裡戈裡带人开垦了两俄亩的土地。
但由于无力继续投入而撂了荒,这便是格裡戈裡想要购买的土地,想必这位勤勤恳恳的老伙计长久以来一直为这块土地努力干活攒钱呢。
举目所见,景色焕然一新,一片片茁壮的麦田整齐地排列在缓坡上,浓绿宽阔的叶片在微风中摆动,泛起一层层波浪。
引自山泉的灌溉渠,虽然是细细的,但一条条都盈满了潺潺的流水,在已经升起很高的太阳下粼粼闪光。
更陡些的山坡上种了很多成排繁茂的果树。
连难以耕作的丘陵顶陂都长满碧绿的牧草,几头膘子厚实的奶牛正懒洋洋地在坡上踱步。
「我现在相信令尊的财力了,」走上田垄之后,我满怀讚歎和羡慕眼神望向伊戈鲁什卡,「老格裡戈裡的‘公牛’名号果然不虚,我真不敢相信,单凭一家人就能吧十七八俄亩的土地耕作得这么好。
」「不算牧草地的话,是整整二十俄亩。
」不知何时,已经多年未见的格裡戈裡从庄稼地裡鑽了出来,他今年应该已经四十八岁了,头髮和长髯从壮年时代发亮的漆黑色变成了灰色,但面色却显得年轻,可能是快活的神情消弭了不少年近半百的庄稼汉早该有的深深皱纹。
他身高两俄尺十俄寸,常年的劳作不但没有令他的身形佝偻下一分,粗布衬衣下的躯体依然像年轻时那样强壮。
格裡戈裡拍怕伊戈鲁什卡的脑袋,向我欠身,「博布罗斯基少爷……」「我还是您儿子的好伙伴阿纳托利,」我亲热地搂住伊戈鲁什卡的肩头说道,「您从前在我家裡时也是这么叫我的。
」格裡戈裡发出浑厚低沉的笑声。
「您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少爷。
向您的父亲、祖父一样。
」他一边带我沿缓坡向上走一边向我介绍自己半生以来筚路蓝缕,经营下的产业。
「当年老爷照顾我,让我获得自由时,我是全部家当只有扛在肩上的一张木犁,那时我三十三岁,大儿子瓦季姆才十岁,大闺女阿娜斯塔西娅还不会走路,被菲奥克拉抱在怀裡。
我们一家四口人就搬到了这裡,先掏了个地窖,打上树枝做的椽子,盖上稻草屋顶,勉强容身。
白天我们全家都会上山开荒,用双手大约半个俄亩的山坡上杂草除尽。
之后就开始犁地,我来扶着犁,瓦季姆和菲奥克拉在前面拉,小娜斯佳就自己在边上爬来爬去。
老婆孩子力气小,半个月才把地耕出来,然后播种,引水灌溉……就这样种出来我们自己家的第一茬黑麦……,不种地的时候我们就搓麻绳,菲奥克拉还会纺线、织花边,我们真是起早贪黑的干,但是没白辛苦这么多年呐,看看现在——」他兴奋地挥动双手,只给我们看他的家宅,那是用在半山腰上用木牆围起来一片晒谷场般宽阔平坦的宅院,裡面堆了一垛垛金黄色的乾草堆,一幢占地很广的大木屋,样式简单,用上百年的原木盖成,非常结实,附近还有牲口棚、粮仓、地窖、澡堂,一应俱全,甚至在栽满各式菜蔬的宽阔庭院裡也有一间用原木搭盖的凉亭。
如果忽略那朴拙无华的建筑式样,简直和领主的家宅没有区别了。
「您的住宅比我家都阔气。
」记住格裡戈裡一副陶醉的神情,继续说:「除了宅子,我现在有十六俄亩麦田,我和瓦季姆各耕种八亩地。
两俄亩种果树和亚麻的坡地,加上放牧牲口,都是小伊戈鲁什卡来干的。
菲奥克拉带着娜斯佳和杜尼娅两个丫头,还有瓦季姆媳妇柳博芙干点织花边、纺线之类妇人干的活,顺便在院子裡种种土豆,但还是閒不住,所以我又要买两俄亩地,专让几个娘们自己去耕种,无论是甜菜还是棉花,想种什么就种点什么。
」我们刚打开牢固的木制院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高达两俄尺十二俄寸的巨人。
「呵呵,是少爷啊!」那个赫拉克勒斯般的人物快活地寒暄道,嗓音洪亮得像打雷一样。
我认出他就是瓦季姆,他今年应该是二十五岁,正是人生中精力最盛、体格最壮的年岁。
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壮的人,瓦季姆和他的弟弟一样,又一头浓密蜷曲的黑色长髮,眉毛黑粗,一对老虎般的圆圆大眼,下颌宽阔发达,覆了一层钢丝般的鬍子茬,赤裸的上身全是精纯的肌肉,胸脯如枕头般厚实,两条胳膊上筋肉虯结,比我的腰细不了多少。
他全身只着一条麻质齐膝短裤,晒成褐色的皮肤泛着油光。
「我正要下地呢,爸爸。
」他扬扬手裡比一般尺寸大上一号的木锹。
「正好,伊戈鲁什卡来了,」他一把把伊戈鲁什卡抱起来,「快把衬衣还给我。
」弟弟在他有力的胳膊裡挣扎不得,只好乖乖被剥掉了衬衣,没想到瓦季姆促狭地一笑,突然伊戈鲁什卡头朝下转了个儿,一个伊戈鲁什卡忙用双手撑住地,瓦季姆趁机像剥亚麻杆一样把弟弟的短裤也撸了下来。
现在伊戈鲁什卡又被打回了我记忆中的原型——浑身一丝不挂,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只是腰和膝盖之间的一段的肤色稍稍浅一些。
「衣服还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扒裤子,」伊戈鲁什卡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我还要一块布擦汗呐。
」瓦季姆胜利者般地挥了挥手裡的衬衣和短裤,一阵风似的下坡去了。
儿子们当着我的面开玩笑,弄得格裡戈裡有点尴尬,「家裡的衣服不多,伊戈鲁什卡的衬衣是借的,他从小也没什么衣服穿,这您也知道。
」我表示小时我们经常光着身子一起玩耍,现在也不介意他穿戴如何。
伊戈鲁什卡也不觉得在父亲和好友面前赤身露体有什么羞的。
格裡戈裡建议先去看看那块新垦地,于是我们又出门走下山路,伊戈鲁什卡虽然没了衣服穿,居然不回家呆着,两腿间已经发育,但尚未长出毛髮的那条「黑泥鳅」一甩一甩的,也跟着我们出门下了山坡。
好在这裡位于村社边缘,附近并没有什么人,有一两个人从坡下的村道远远路过,被一个高大的中年庄稼汉,一个穿着讲究的小少爷外加一个全身光熘熘像一条黑泥鳅的半大少年的组成的奇异队伍吸引,于是驻足看了好久。
我们也没有理他们。
下到坡嵴的另一侧,穿过一排天然的树篱,就来到了新垦地。
当年开垦的田地撂荒多年,到处都是葱茏的灌木和草地,十几棵新生的槭树和杨树已经长到了一人多高,每棵树上都垂下几串摇曳的藤萝,地上蔓生了很多野生的鬱金香和石竹花,偶尔能看见野兔和云雀在草丛间一跃而过。
靠近树林边缘的凹地裡有一方清澈的池塘,一个亭亭玉立的金髮女孩正站在塘前的树荫下。
「博布罗夫斯基少爷,您一定很久没见过小杜尼娅了吧。
」格裡戈裡笑容可掬地向女孩招招手,他心爱的小女儿就像一隻敏捷的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杜尼娅现在应该刚满十一岁,出落得纤长窈窕,身穿一条非常合身的浅紫色萨拉凡,上面绣满了蓝色和白色的花朵和纹饰,贴身的衬衣并非农家人常穿的亚麻布,是精緻的白棉布质地的,领口和袖口缀了一圈细密的花边,头上戴一条染紫色花纹的白头巾,头巾下瀑布般的金髮垂到盈盈一握的腰际。
她来到父亲近前,把手裡盛满蘑菰的篮子递给他看。
「一早上采到的。
」她的声音就如同婉转的夜莺,他放下篮子,用白皙的双手捧起父亲长满大鬍子的脸颊,踮起足尖亲了一口,又过来向我行礼,这时我看清了这位童年伙伴的俊俏面容如象牙一般毫无瑕疵的光洁,两道线条柔美的眉毛,长而密的浅褐色睫毛下生着一对鹿一般的蓝眸,微微上翘的鼻子小巧可爱,嘴唇红润欲滴。
完成淑女的礼节后,她尖叫着扑上来搂住了我,软嫩的唇狠狠堵在了我的嘴上。
当看到光着身子的伊戈鲁什卡之后,她似乎一点也不见怪,笑着扑上去和哥哥拥抱亲嘴,两隻手在哥哥光嵴樑上上下抚摸,甚至捏了捏伊戈鲁什卡的翘屁股。
当格裡戈裡陪我在荒地裡熘达,谈论这片土地的价值时,伊戈鲁什卡就和杜尼娅跑到池塘边玩去了,兄妹俩还是想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我的耳朵裡充满了伊戈鲁什卡在池塘裡扑腾的水花泼溅声和杜尼娅兴奋的大呼小叫声。
当我们逛完一圈回到池塘附近时,我看到杜尼娅风姿如画地撩起衣裙,露出两条白花花的长腿趟进池裡,伊戈鲁什卡正在把一条三四尺长的小鲋鱼装进妹妹挎在胳膊上的篮子裡。
「我带少爷回家啦!」格裡戈裡向一对儿女招手。
「你先走吧,爸爸!」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多抓一点鱼。
」我和格裡戈裡走到树篱附近,我无意间回头一看,发现杜尼娅居然正低头兴致勃勃地干着村社裡的农妇们喜欢的活计,把伊戈鲁什卡的下体捋得又直又硬,再把篮子往上挂。
我不知道格裡戈裡是否看到了兄妹俩过分亲昵的游戏,或者认为这种相互玩弄身体的行为依然出于天真无邪的动机。
总之我们两人回到宅院的一路上他不住地谈着庄稼、牲口群,已经全家人在上帝的庇佑下那惊人的健康和强壮。
记住这些事实着实令人惊歎,尤其是在几乎整个村子都人丁凋零,死气!沉沉的时节,在这个小小的角落裡的呈现的蓬勃生气只能归结为那洞悉一切的至高主人对这一家人多年来辛劳和虔诚的恩赐。
当我和格裡戈裡又沿着原路返回宅院,这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
我略感腹中饥饿,于是想起了格裡戈裡·克拉夫季耶维奇家那位做得一手好菜的女主人。
「我最温柔懂礼的菲奥克拉·瓦西裡耶夫娜呢?」我问道,「还有您家的长女阿娜斯塔西娅也没有露面,我还听说瓦季姆已经娶妻生子,他们在家裡吗?我是否能见见这几位可爱的人?。
」「娘儿们们都在呢,少爷,」格裡戈裡迟疑了一下,拍打着额角自责地说,「哎呀哎呀,我的心思都被庄稼牲口什么的填满了,居然忘了把一家人介绍给好几年没回家的少爷,您马上就可以见到们」。
他停下脚步,向远处庄稼地裡一个小山丘似的人影招招手,瓦季姆随即迈着大步跑过来,把晒硬的土地踏得咚咚作响,他从弟弟身上剥夺的衣裤系在木锹的长柄上,像一面胜利的旗帜一样被风鼓起来,身上还是只穿一条破麻布裤子。
「瓦季姆什卡,先别干活了,跑回去叫你的妈妈、妹妹,还有媳妇儿准备准备,迎接阿纳托利·安德里耶维奇少爷——别嚷嚷!」见到儿子深吸了一口气正在准备大声呼喊,老人忙用手指捅捅那一副因鼓足了气而更加宽厚惊人胸膛,「你那震死牛的嗓子,把少爷变成聋子吗?跑到屋裡去说。
」瓦季姆如离弦之箭般窜到了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慢慢走,瓦季姆距离院门还剩两俄丈左右,已经举起宽如盘子的大手准备开门时。
两扇院门突然打开,跑出来一个妇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面目,但无疑是个漂亮的少妇,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这个成年女人居然也是赤身裸体的,丰腴的身子无遮无盖,一对胀鼓鼓的乳房在胸前乱跳。
她两三步就跑到瓦季姆面前,两手麻利地地一把把他的裤子褪到脚踝,身子一纵,紧紧缠上了对方精壮的躯干,两腿缠住他的腰,两条胳膊搂住他脖子,嘴裡销魂地大呼小叫,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瓦季姆什卡,我最最亲爱的瓦季姆什卡,我的拯救者,没有你我不能活啊——」这个女人嚷着,「和你分开半天,我的下面快要痒死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出来找你……你在哪裡,就在那裡和你做好事——哪怕在大路上,在市集上,在教堂裡,在大牧首面前也要做……快点!快救救我!啊……啊……快!快点进来!」。
当我和格裡戈裡走近时,这个鲜廉寡耻的妇人还旁若无人地骑在瓦季姆身上快活,后者那惊人的阳具已经没入了她的腿间,她腰臀剧烈扭来扭去,嘴裡叫喊着不堪入耳的淫话。
任何一个正派家庭的子弟看到这样丑恶镜像,都应当厉声呵斥,并且是发自内心厌恶的,但这是的我,虽然面红耳赤,但对眼前这个,可以说比牲口都无耻的女人,却讨厌不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无论从面貌到身材都非常美,脸庞柔美而精緻,深色的眉目顾盼生情,蓬鬆的栗色头髮梳成了精美的发卷,肉体珠圆玉润,被太阳微微晒成麦色的皮肤因亢奋而显得红扑扑的,泛出健康的光泽,另一方面在于她那坦率自然的态度,虽然正动物般地发洩欲火,但丝毫没有劝善故事的插画中所描绘的淫荡女人那种扭曲表情,相反,她的神色如处女般甜没俏皮,甚至,就像是一个在正常玩耍中获得乐趣的七八岁小女孩罢了。
老格裡戈裡的脸色很难看,愠色中透出几分忍俊不禁。
「柳博芙·尼古拉耶夫娜,你这个野娘们,在少爷面前……做这种……真是不要脸哪!」瓦季姆赶紧坐起来,把那个叫柳博芙的女人的上身抱住,替她遮掩那一对柔软的丰乳,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像一头无端挨了鞭打犊牛似的的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父亲,彷佛在说:「这怪不得我,谁知道她会突然跑出来。
」柳博芙倒是镇定自若,她喘了几口气,从情欲的暴风骤雨中恢复过来之后,轻轻推开瓦季姆,叉开的大腿跪在地上,慢慢挺直身子。
我清清楚楚地看着瓦季姆那粗如小孩胳膊的巨物慢慢从这个女人的下身滑出,两人欢爱中迸射出的汁液一泻而下,从她的大腿一直淌到了脚后跟。
她面对我们站起身,抬手撩撩凌乱的额发,双手不遮不挡,全身的妙处一览无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高耸的双峰,两颗红葡萄似的,挂着奶滴的乳头,柔美曼妙的腰身,以及下身湿漉漉的一小撮毛髮下,两片红彤彤的厚阴唇。
柳博芙身姿挺拔,胸乳高高翘着,神色自若,好像自己一直穿着得体的衣服似的。
「我也不知道会有生人来,格裡戈裡。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嗓音甜润动听,「瓦季姆,亲爱的,」她转过头望望正忙着提上裤子的瓦季姆,「那么,这位帅气的少爷是谁?」「博布罗夫斯基家的阿纳托利·安德列耶维奇少爷。
」格裡戈裡气鼓鼓地抢着介绍,「真对不住,我的少爷,这是瓦季姆的媳妇柳博芙·斯捷潘诺夫娜,真是太丢脸了!」「早就听家裡人提起过少爷您了,多么英气的一隻雄鹰啊。
」她笑吟吟走过来,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在巨人瓦季姆怀中显得娇小的女人其实身材高挑,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颤抖的双峰几乎撞到我的脸上。
裸体的柳博芙搂住我的肩膀,倾身在我红得发烫的双颊上润润地嘬了两记响亮的吻,起身时还在我的裆部偷偷掏了一把,发现我的「小山雀」早已引颈欲发之后,她狡黠而满意地一笑。
「格裡戈裡说得对,真是丢人到家啦,」她这样说着,却毫无愧色,拨弄着垂在肩上的一缕卷髮,「您我们可怜可怜我们农家女吧,地主家夫人小姐,有的是法国小说、义大利的摆设,还有首饰、衣裳,都是一迭一迭,我们这些乡下穷女人,别说其他的了,连遮体在衣服几乎都没有……」她抬起头,两颗眼角微微上挑的褐眼直视着我,一隻手滑向胸部,挑逗地揉捏着一隻乳房,一线乳汁被挤得喷了出来,从胸口一直淌到圆润的小腹,她用手指在肚子上蘸了蘸,放进嘴裡舔着,「整天像牲口一样在田野裡出苦力,哪有地主家夫人小姐那么多的乐子可寻?——好在,上帝保佑,给了我强壮的瓦季姆,我一刻都离不开的瓦季姆,只要我愿意,他能让我随时随地让我享受到这种快乐,有身份的先生们说这是丑事,我倒觉得这是上帝赐给我这个穷女人的福分……不,这本该是上帝赐给每一个男女的福分。
您想想看,我聪明的小少爷,雌雄牲口只在春天发情,但我们男人和女人一年四季乐此不疲,正因为如此,亚当和夏娃的子孙才多的把大地挤得满满的,比任何种类的兽类都多,要不然怎么能成为……怎么说来着?——「万物的灵长」呢?可以说我们每个人生来就是做这种事的,做的越是勤快,就越是尽本分,上帝他老人家也就越高兴……我俩做做这种功德无量的好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要我看——大家把它当成羞事看,实在是错的离谱。
完全不用遮遮掩掩,不管在哪裡、有没有人看,每个男女都应该光明正大地干这种又舒服又积德的事才对嘛……」柳博芙伶牙俐齿,一番惊世骇俗又不无道理的辩白,把我听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
脑子裡一片空白,只知道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裸女。
柳博芙见我长久回不过神,可怜的老格裡戈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也无言以对,便俏皮地吐吐舌头,拉拉瓦季姆的手,「算了,给老头子一个面子,我们到牲口棚裡快活去。
」这时格裡戈裡好像终于动了怒,抄起道在门边的木锹,不好意思对儿媳动粗,只得作势要打瓦季姆。
「住手,格裡姆什卡。
」一个温柔而威严的女人声音从院中传来。
我循声望去,认出是菲奥克拉·瓦西裡耶夫娜,贝科夫家的女主人。
她是一位身材修长的女人,金灰色的长髮松松地挽在头顶,面容依然是一番盛年美妇的风韵,其实她已经四十三岁了,一般的村妇早该臃肿得不成样子。
菲奥克拉原先是佩图霍夫伯爵家的女佣,知书懂理,举止娴雅,几乎和地主家的夫人一般。
她单穿着一件亚麻布衬衣,大半截胳膊露在外面,两隻脚也赤着。
衣服的布料很薄,她依然挺拔的胸乳几乎纤毫毕现,但毕竟比身边光熘熘的儿媳要好看些。
菲奥克拉拦在丈夫和儿子、儿媳之间,伸手在儿媳颤巍巍的宽大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没你的事了,柳芭。
」后者便乐滋滋地拉着丈夫去牲口棚了,一边走一边得意的扭着光屁股,似乎是故意要气一气格裡戈裡。
「别生气,格裡姆什卡,」菲奥克拉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抱住我吻了吻,「托利什卡少爷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让他知道的?」格裡戈裡扑哧一声乐了,丢下木锹,「我们家的爷们儿啊,都是笨嘴拙舌,娘们的嘴巴反倒是厉害得很。
我去澡堂裡冲澡去啦。
阿纳托利少爷,劳驾到屋裡坐坐,让菲克露莎陪您谈谈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