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 作者:胡八椒
么?”杨庆宗办砸了上头的交代,心里面没底,听了这话试探性地向胜子打听道。
“这倒没有,领事馆那边已经把事情压下去了,大老板跟日本人好交代,还不至于闹到那份上。”胜子脚步轻快地迈上三楼,领着杨庆宗到了大老板的套间门口,“庆哥,到了,大老板就住在楼上这一间。”
“哦,好。”酒店里暖气开的很足,杨庆宗穿着厚袍子出了一头一脸的热汗,站在那里像条水淋淋的大鲶鱼。
“庆哥,把脸擦擦吧,这么着进去了,大老板见了不好看。”胜子想起大老板喜怒无常的德性,心有余悸地提醒了他一句。
去年冬天的时候,大老板前脚不知道在心烦什么事,杨庆宗后脚进来撞上了气头,被大老板抄起烟灰缸直接照脑袋砸出了血,骂他是扎眼睛的“寒碜东西”。
杨庆宗听了胜子的话点点头,拿起大围巾认真仔细地把自己的头脸擦了一遍,低头陪着小心拧开门把手进去了。胜子站在外面叹了一口气,心想下面的人日子就是不好过。
推开门,屋子里果真是灯火通明,天花板上装着樱花形状的水晶吊灯,地上立着接好电线的假纸灯笼,米白色的光晕暖意融融地照在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几乎能反射出人影。
杨庆宗站在外间够着脑袋往里看了一下,大老板武越州身边偎着两个青葱似的日本少女,统一脱得露肩坦背,一边帮他按摩身体,一边娇滴滴地跟他用日语调情。
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套间里面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小型的会客台,中间铺上了羊绒地毯,艺伎穿着厚底木屐站在上面翩翩起舞,听不到半点声响。
杨庆宗犹豫一下,还是直接踩着布鞋进去了,对武越州来说,他的脚可能还不如鞋干净。
“越州。”杨庆宗低下头,轻轻跟对面那人打了一声招呼,私下见面的时候他从来不喊武越州“大老板”。
武越州不看他,拍了拍手示意场中央的歌舞停止,身边的两个青葱少女应声而起,半蹲着站起来,踏上小碎步跟着艺伎温顺地退了下去。杨庆宗偷眼瞟到日本女人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觉得挺有意思。
“事情搞砸了,还有心思想女人。杨庆宗,你的胆子蛮肥嘛。”
武越州腾出空来看他,把这“寒碜东西”一抓抓了个现行,不由得从嘴里“呵”出来一声冷笑,心里越发觉得杨庆宗上不得台面。
“没办法,孙师长打草惊蛇,被姓陆的发现之后,帅府那边的人就提前留了一手,等着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呢。”
杨庆宗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台阶下,不想今天冒着生命危险赶过来,已经受了武越州的白眼,还得接在后面挨上一顿狠揍。
“老狐狸够癫狂的。”武越州赤着脚,站在羊绒地毯上来回踱步,嘴里恨骂道,“陆瑾和这个王八蛋,仗着现在城里城外人人喊他一声‘陆元帅’,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了。”
杨庆宗趁着武越州分神痛骂陆元帅,无暇注意自己,抬起头贪婪地盯着眼前那张不再年轻的侧脸,觉得看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