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望去,睡熟的江陵紧紧蹙着眉,双手死死抓着身下被褥,俨然已经陷入了无边的梦魇。
她伸手去触碰江陵的衣领,往下轻轻拉了一寸,便瞧见了颈侧果真有两颗已经极淡的齿印。
竟然都是真的。
她将他的领子抚平,自嘲一笑:
“也不知……你这样的娘亲,和把我丢在冰天雪地中不管不问的父母,到底哪个更残忍。”
说罢,她便收好瓶子,走了出去。
梦境中半昏半醒的幼年江陵,听见上空突兀传来的话语,猛地从梦魇中挣脱开来。
一睁眼,偌大的山洞中却并无旁人。
他四下瞧了瞧,只摸到身旁还留有余温的被褥。
她来过。
他有些怅然,自言自语道:
“阿姐……你刚才说的,是你的过去吗?”
*
三日后,谢扶玉如期赴约,带着江陵来到清城渡口。
白玉璟早早在码头等她,见她身后已经比她还高一些的江陵,顿时有些惊讶。
“......江小兄弟?虽说少年人成长得确实快,可你怎地长得如此......着急。”
还未待江陵说话,谢扶玉抢答道:
“哦,前些日子我失足跌下山崖,偶逢奇遇,得了些增长年岁的灵丹,便给他吃了,一颗可抵八年修为呢。”
白玉璟果然好糊弄:
“一颗八年,竟还有这等好事?”
“是啊。”
她继续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就是副作用也不小,比如说,不论你修成定容在何等年岁,都会再老上八年。”
她轻飘飘瞥了眼江陵:
“感觉给小屁孩吃更划算一些。师兄,像咱们这种的,就不太行。毕竟师兄你现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还未寻到个称心如意的女修,总不能自毁形象,提前步入中老年。”
“那你怎会想到喂给江小兄弟呢?”
白玉璟深信不疑,接着问道。
谢扶玉叹了口气:
“唉,你不知,我一个人艰难度日,若是再拉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旁人还以为,我是在荒山中隐居的寡妇。寡母,说出去影响我的仙名。”
“咳咳咳......”
身旁正在喝水的江陵险些要被她的这番胡言乱语给呛死了。
当真是一个敢编,一个敢信。
白玉璟听了,却深表赞同: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江小兄弟,你怎么了?可是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