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回精卫说的会有“一点”疼,顾臻是“一点”也没信。
“疼也忍着。”精卫继续说,“不可以分心,必须把全部精力集中在离开这一个念头上。”
她一边叮嘱顾臻,一边把身体里的妖力抽出,慢慢灌进两手手心之间,凝成一个莹光流转的小圆球:“一旦感觉到身体不一样,立刻抓住我。千万不要提前碰到我,不然就不起作用了。把自己当成一团上升的空气,从透气孔里钻出去,别的什么也不要去想。记住,你只有十秒钟时间。”
顾臻大惊:“不是三十秒吗?”
“你想多了。”精卫说,“你既不是妖怪,也不是灵脉传人,算不上挪影术最好的受方。别说三十秒,十秒都是个未知数,我都往好的方面想了,你也想开点。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等等等等一下,”顾臻阻止她,“如果十秒还出不去怎么办?”
“留在地下室淹死,或者一半在气孔外面,一半在气孔里面,活活卡死。”精卫说,“是你自己说要赌一赌的。我的妖力只够施展一次挪影术,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行吧!”顾臻咬牙,“就赌一把大的!”
“我动手了啊。”精卫说。
“来!”顾臻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精卫手心。
荧光小球打着旋,被精卫轻轻一推,平移向顾臻的胸口。
身体与球体碰触的瞬间,排山倒海般的窒息感迎头将他笼罩。
痛苦挤压着每一寸皮肤,每一分血肉,叫嚣着释放和逃离。
他恨不能撕开胸口,好让空气长驱直入。
“顾臻!打起精神!”精卫的声音穿透层层朦胧,落在耳朵里,像隔着真实和虚幻。
他恍然看到小乌鸦扭曲的影像在面前摇摆,皱着眉头说:“杂毛,这里不对劲。”
顾臻猛吸一口气,从排异反应中清醒。
荧光小球的尾端尽数没入他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之感自脚底席卷而上,转眼涌到胸口。
顾臻想也未想,一把抓住眼前扇动着翅膀扑棱的精卫鸟,任由异感将全身裹入,变化成一团深灰色的颗粒状碎雾,扑向透气孔,一下子冲出这个禁锢他的牢笼。
雾团离开地下室,径直前行,没有意识、没有想法,也没有目的地。只毫无停顿地在一栋栋别墅、一片片绿化之间穿梭游荡。
顾臻有好一会儿没有任何知觉,时间在他身上似乎定格了。
直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该是个人,雾团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纷纷坠落,重新凝聚成人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精卫鸟迅速飞开,避免了被挤压。
“诶哟疼死我了。”顾臻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茫然四顾,“这是哪儿?”
“你带的路,居然问我?”精卫落在他身侧,甩了甩尚带着水的脑袋。
他二人身处的地方,一侧是群山,一侧是一人高的植物藤墙。
“好像在别墅区外头?”顾臻不明所以。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别墅区的大致规划:“你看,蓄水池大概在这儿,我们现在大概在这儿。”
精卫吃了一惊:“这么远!”
这绝对不是三十秒能达到的距离,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顾臻:“你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啊。”顾臻挠了挠肚子,“就是身上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