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睡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过。她听得到门外有人走来走去,听得到有保洁阿姨在推车,听得到隔壁有人关门用力嘭得一声嗡嗡震动。天亮了,有客服阿姨敲门提醒退房,她穿上了衣服,下楼退房,走在大街上很远,发现自己没有拿包,又折返。她再次乘坐透明观光电梯,城市迭在脚下,白天的城市一片雾蒙蒙的,其实并没有晚上清晰,像是梦还没有醒,朦朦胧胧。
客房已经被阿姨收拾了一半,她进去时拿起包转身就走,她不敢看床,不敢看阳台,浴缸,她逃回了家,又在床上睡去。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偶然起床上厕所,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暗了又亮,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在流泪,眼睛肿到眯起来。她才用清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想起来,要发消息给酒吧老板,说这两天有事,抱歉请假。
手机有四个未接电话,都来自程杨,还有一些未读消息,她点开扫了几眼。
“很抱歉我今天冲动的行为,对你造成了伤害。”
“起床了吗?回我个消息可以吗?”
“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对我讲,我会去做。”
……
这就是程杨,他只会在手机消息里语焉不详,模糊的道歉,他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从来不留下什么痕迹,就如同他会准时回家。
林九九真的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强大,程杨从她身上滑落,只有一夜,看着他关怀的短消息,他在她心里轻易的又变成了原来那个样子,温柔、体贴、永远带着真诚的笑容。那个魔鬼的粗重呻吟和他的笑容怎么都对不上号。
她连那个有勇气去派出所门口讨说法的女人都不如,因为她甚至没有多少愤怒。
第三天,她仍然去小酒吧上班,她几乎不认识这段天天都在走的路,世界在两日间就变得陌生。万幸,没有看见程杨,她旁敲侧击问同事,同事说,他似乎家里也有事情。林九九揉搓着自己的手指,说原来是这样。
节后需要连上七天班,感恩忙碌的工作,让人荷包和心理都变得充实。林九九遗忘得很快,一切如常,她抽空回复了爸爸的电话。爸爸问,国庆有出去玩儿吗,为什么不回家?林九九说,去步行街逛了逛,人山人海,下次给你看看,路都走不动呢。
某天林九九的同事问她怎么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常常走神,陷入闪回的某个恐惧里,她想哭,没有地方可以哭,害怕被人问到发生了什么,她平时本应可以倾诉这一切的那个人在此刻居然是最无法倾诉的那个。
她不愿承认,但羞耻和恐惧交替折磨着她。她责怪自己,究竟在羞耻什么?是在伤心自己的处女之夜被人轻易夺取吗?说不在意是假的,说特别在意也并没有,她早就会用手熟练操作享受欢愉了,甚至幻想过如果单身到一个年龄,实在饥寒交迫,她不介意随意找一位身体节奏契合的男性彼此取暖。
所以她怪程杨什么呢?做了一件她以为她不在意的事吗?不过是上床,连牺牲也说不上,有那么难以接受吗?她质问自己。
又是周五,下午,程杨少见的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九九,我想你了。”他应该在酒吧的那个角落,背景音乐很吵。林九九没有回应,只叫他不要喝酒。他的声音像是喝得有些失态,他哽咽地问:“我们还能不能继续?”林九九没有挂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九九走出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在楼下一个转角被人突然拉住,她触电般反抽回手,回头看居然是程杨。这个瞬间她才知道,她其实那么害怕。但看向他时,还是笑了出来。
“今天工作辛苦吗。”他在故作轻松,接过林九九手中的包。自然地和她并肩走在路上。
“还好啦。快下班的时候突然客户发了文件给我leader,他转发给我,还说,‘反正你周末又没事,做完再走嘛’,我就加了会儿班,一看他自己反而下班就跑掉了。”林九九笑着对他说。
远处有同事路过,林九九侧过身躲避,不希望她们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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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想要和你说,所以来找你。”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