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王超山的背上,正趴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发很长的女人,穿着雪白的衣服,手臂搭在王超山胸前,下半身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头颅靠在王超山肩膀上,就这样一动不动,一动不动。王超山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异样,他一边抽烟一边巡视周围,还停下来往草丛里撒了泡尿。
这要换了以前,刘能肯定又要训他一顿,但是现在,他浑身就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冷。王超山渐渐走出监控范围,刘能如梦初醒,掏出对讲机按下:“喂,超山!超山!”
对讲机那头传来滋滋滋的杂音,刘能急了,又叫了两声,可还是没有人回音。他连忙拿出手机给王超山打电话,那头传来喜庆的彩铃声,却久久都没有人接听。刘能在各种监控画面里找了一圈,可是那一排显示屏上,再也没有出现王超山的身影。
刘能顿时急了,抓起桌上的警棍就往屋外冲。两个年轻保安正有说有笑的从广场上走来,看见刘能急匆匆的身影,个子较高的章峰连忙问道:“刘哥,发生什么事了?”
刘能也顾不上问他们干嘛去了,叫道:“超山出事了!”
“啊?王哥怎么了?”章峰惊讶地问道。
“先别问这么多了,走,快跟我去找超山!”刘能拧亮手电筒,冲他们说道。章峰他们见刘能急成这样,也不敢耽误,快步跟在他后面。刘能往王超山最后出现的地方跑去,那里是一片绿化带,路灯明晃晃的照下来,四周静寂一片,没有一点异常。
“刘哥,到底咋啦?”章峰不解地问。
刘能动动嘴角,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章峰看他脸色这么难看,也不禁担心起来:“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
“王哥肯定没事儿!这小区他都呆这么多年了,能出啥事。刘哥,你要是不放心,我和章峰就到处找找。”另一名保安邱兴中说道。
刘能举起手电筒,缓缓在四周照了一圈,光束定格在那两个年轻人身上,他们不约而同拿手遮挡。刘能看着他们,嘴唇蠕动两下,挤出一句充满恐惧的话:“咱们小区……闹鬼了。”
顾易止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他老爹五十九岁的生日,按他们老家的传统,六十寿宴要提前一年举办,所以这次也格外隆重。宴席安排颐和大酒店,中午十二点举行,顾母早早就换上新买的套装,又到小区的美发店烫了个新发型,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顾父是文学系教授,骨子里就喜欢中国传统的东西,所以穿了一件棕红色唐装,上面绣着祥瑞的百福图案,看上去喜庆十足。
顾易止打着哈欠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嗒嗒的,连衣服都还没有换,顾母催促道:“别磨蹭了,赶紧去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就去酒店。”
“这才九点呀!”顾易止看了看墙上的钟。
“我们不得先去迎客呀,难道让客人坐门口等咱们?你这孩子,懂不懂点礼数!”顾母责怪地说道。
顾父把报纸放到桌上,呵呵笑道:“不急,让易止慢慢来。”人们常说一对夫妻要性格互补才能长长久久,大概指得就是像顾父顾母这样。顾母性格比较急躁,对事非常较真,最讨厌别人插科打诨;而顾父却是很温和很好说话的那类人,在原则范围之内,他可以无限地包容一个人,所以每次顾母发脾气的时候,不管谁对谁错,道歉的总是顾父。
“男人嘛,说声对不起又不会掉块肉,面子哪有老婆重要。”有时候遇到别人拿这事笑话他,顾父总是会这样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感情还是跟年轻时一样好,出门遛弯时还会手挽手,这才是最令人羡慕的地方。
顾易止回到屋里套上一件灰色外套,想了想又感觉颜色太浅,不够喜庆,就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翻出一件菱格撞色的圆领毛衣换上,露出浅蓝色的衬衫领子。他把头发吹干,把银行卡拿在手里,向屋外走去。
“爸,我没得来急买礼物,这卡您拿去,一会用它来付宴席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