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候, 即便是生病了,即便是闯了祸请了家规打板子, 多疼多难受, 他记忆里的小舅舅, 背永远都是修竹般笔直的。
这种要求,简直是明晃晃的折辱。
这无疑是把他的傲骨抽出来一寸寸碾碎。
小舅舅怎么可能答应,应璟决不意外从他嘴里听见拒绝的话。
他分明教过他的,后背当以气节为重, 不跪违背祖训先辈, 不弯忍辱受屈之腰,不折君子立世脊骨。
那太师捏紧了他的后颈,轻飘飘的拿他的性命威胁了一句。
应璟决心中冷嗤。
仅一句威胁, 小舅舅怎么可能——
“等一下。”
他听见了这一句话。
平静的, 远没有刚才那句‘不可能’里蕴含的冷怒。
应璟决呆了下, 继而僵住。
他开始疯狂挣扎, 可是这幅度实在是微弱的近乎没有。
不——
不可以!
少年天子拼尽全力睁开眼睛, 终于把眼睛掀开了一条缝,从凌乱垂落的发丝里望过去,他看见了青年轻轻垂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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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前。
“吁——”
厉宁封带着人停在了山脚下。
一眼看过去,就被那条尸体陈横、鲜血尽染的石阶惊到了。
“快!”
厉宁封翻身下马,二话不说运起轻功,顺着石阶快速往上。
这条长阶宛如地狱之景。
叶明沁的内功境界不是很高,勉强跟上。
明烛全力往上赶,到将近半山腰的时候,她心中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死去的僧人身上的刀口习惯变了。
也就是说,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动的手。
千万别是主子。
如果是,可就是第三次了……
明烛的心口收紧。
厉宁封抬头,看见了一个还活着的,满手鲜血在石阶上往上爬的人,他迅速落在那人身边,揪起来那人的领子才发现,这位竟勉强算是个熟人。
明烛也停下来:“天南?”
她沉声问:“主子呢?”
天南吐出一口血,“……快,主子在上面,还有陛下,这是针对主子的局……主子动手了……”
明烛脸色一白,扭头往上冲。
厉宁封不理解她为什么忽然这么害怕,心却悬慌了起来,快速跟在她身边,语气沉沉:“为什么听见师父动手,你们两个都是这个反应?”
明烛:“因为……”
她蓦的闭嘴。
厉宁封:“所以他真的是息眠,是我师父。”
明烛刚才分明被天南一句话乱了心神,他凑着这个时间问话,很容易就问出来什么。
原来看见那些信,他还有两分疑虑,如今这一下,真的证实了连慎微就是息眠,是他师父的身份。
师父为何不能出手?
明烛看厉宁封如今安康无虞的模样,就想起主子曾经放的那些血。
主子如今身体亏空得那么厉害,和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
明烛冷冷睨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被风吹散在雨雾里。
“小侯爷,你最好祈祷主子能顺利渡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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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塔上。
被莫达安排在佛泉寺负责后方警戒和撤退的牧向,看见了下面后一步赶到的军队,以及三四个快速往山顶狂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