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讲聊斋呢呀?”张厨子本是瞪圆了眼睛仔细听着,然而听林大个儿讲到这里,却撇了撇他那招牌式的嘴表示怀疑。
“可能是幻觉!人在那种环境下,会有很大的压力,很容易就产生幻觉。”刘师兄说。
“嗯,我也一直觉得是幻觉,可能后来发生的事情也都是幻觉,因为我自己都不相信。你们也别太相信啊!”林大个儿苦笑了一下说。
他这一笑,虽然不是很自然,也使我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哪知他后面讲的,让我的心一下又紧皱了起来。
林大个儿接着说,当时,他听到豺群围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就拉着了导火索,打开手电筒站了起来。
在之前,他一直想象着眼前的景象——那肯定是一群豺龇牙咧嘴、随时准备把自己撕得粉碎的狰狞场面。神鬼难躲一溜烟,到时候这一整桶的火药扔出去,管他是豺是魔还是鬼,都让它们化为灰烬。
可手电筒的光一闪,眼前的情况就让他的脑袋“嗡”的一声。
林大个儿的手电筒是往前下方照的,他看到,在光柱中有一双穿着逍遥鞋的脚。
逍遥鞋,样子有点像古代的朝靴,在林大个儿的老家,这种鞋是只有死了之后的人才会穿的。
惊慌中,林大个儿将手电筒往上一抬:脚往上是腿,腿往上是身体,身体往上,是一张人脸。
这确实是一个人,七八十岁,面无表情,一身奠衣,脸上还有一片片像白癜风一样的斑片,如同从阴间走到了手电筒的光柱里,就站在林大个儿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手电筒忽然一亮,可能是光线忽然刺到了他的眼睛,他举起如同干树皮一样的手,挡在眼睛前面。
——癞头爷爷?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癞头爷爷就住在林大个儿家隔壁,是盔甲庙村的赤脚兽医,谁家养的马呀、猎狗呀有点儿毛病,都是他来瞧瞧。林大个儿小的时候,他的爹娘有时忙不过来,就把他放到癞头爷爷家,让老人家帮忙照看。
这老爷子,除了年轻时头顶长过癞疮,一辈子身体没闹过毛病,没成想十几天前却得了瘟病,高烧不退,到昨天早上离开了人世。村长为全村人着想,怕瘟病传染,一大早就让通神路的把癞头爷爷的尸体送来了盔甲庙。
“爷爷?”
林大个儿习惯性地喊了一声,一时懵在那里,几乎就要将手里嗤嗤响着的火药桶远远扔出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引信时留出的逃生时间只有十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