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湖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王发财报复张府是错的吗?家破人亡之仇,若能血恨,谁能按捺得下。可若说他是对,李家老父的哭声仍犹在耳,城中因许愿井失去亲人的人家亦是日日悲泣,他明知此地有通道却瞒而不报,甚至配合魔物宣扬许愿井的好处,被牵连之人又情可以堪?
付红叶也不再年轻了,他知道世上很多事无法黑白分明,面对秋月白的视线只淡淡道:“复仇之事难论对错,可他不该殃及无辜,对魔物行踪知情不报。”
这个回答令秋月白神色越发黯淡,他疲惫地舒了一口气,苦笑道:“是啊,一个先错,一个后错,便不知如何选择才是对了。”
精怪不会主动招惹人,苍天府在此事之中未必是正义的一方,可天道盟不能不正,再查下去也许会是个很糟糕的结果。付红叶看得出秋月白正是不愿引起非议才选择隐瞒,或许配合着不再过问只除去魔物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还是站了出来,
“秋府主,若你不能处理此事,将一切交与我便好。就算选错,所有过错由我一力承担,你不必自责也无须有所顾虑,只要将实情告知我就够了。”
秋月白独自为旧事困扰了一月有余,每一日都无法安眠,未想能听见这样的话,顿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感动道:“盟主高义……”
付红叶一直都是如此,总是去救那些和他毫无关系的人,总是要趟那些注定没有半分好处的浑水,这样的人活不长,死时却令人怅然若失。尤姜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了,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对付红叶有一丝好感,即便有,也必须马上战一场让自己忘记。可那是他少年时最喜欢的性情,喜好这种东西真的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这个答案连尤姜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付红叶这臭小子犯傻的时候又烦躁了起来,忍不住就道:“有什么错不错的,想要正道庇护就别下杀手,杀了人就该知道,你杀得人,别人也杀得你;正如正魔之争,魔修赢了可以肆意折辱正道修士,正道修士赢了自然也就可以随意处置魔修,都是自己选的路,谁也别输不起。”
魔教教主说话语气素来不怎么样,付红叶曾经也不理解他言语中的意思,只当这人是在嘲讽自己,击退魔教后每每都要郁闷很久。如今倒是能读出几分深意了,原来尤姜骂他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替他不值,他若真栽了跟头,这个老对头反而比谁都觉惋惜。
这些好意隐藏得太深了,若不是尤姜在他走火入魔时主动一吻,只怕他至今也不会明白过来。曾经可以对所有人温柔以待的姜奉之,如今却用利刃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好像向人施加一点善意就会被伤害。而他竟一直躲在玄门,从未去了解是什么让奉之变成了这个模样。这样的心劫怎么可能放得下,即便心魔侵染不了他,他在明白一切后也不想放过自己。
现在的奉之并不好接近,顺着他会被打,违逆他的意思最后的结果还是打起来,付红叶也只能徐徐图之,对他温和劝道:“你总是这样咄咄逼人,好话也非得用凶狠的语气去说。既有好意何必死倔着不认呢,只要稍微退一步,你我便能和谐相处。”
这话自然是招来了尤姜一记冷眼,魔修仍是倔强道:“退一步的结果就是死,本座不退。”
是他醒得太慢,在最初奉之被逼堕入魔道没有及时出现在心上人的身边,如今这迟到的苦果也就只有自己咽下。付红叶转身处理正事,不去在意尤姜的抗拒,只轻声道:“好吧,我死习惯了,我退。”
付红叶果然退了下去与秋月白商议雨君窟之事,给尤姜留下了让他感到安全的距离,这样体贴的举动反而令魔教教主神色越发复杂。尤姜默默望着青年如缥缈云雾的身姿,握着奈何扇的手指松了又紧,终是没问出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臭小子,你和本座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迁就我?
作者有话要说:尤姜:臭小子,本座要骂你!
付红叶: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见。
尤姜:本座还要打你!
付红叶:知道了,打完记得遛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