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冒充了沐颜的身份,夺走了那个救命之恩,成了他的未婚妻,此时此刻,凌朗原也无法名正言顺地质问一句。
因为她,如她所言,确实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
“朗原,朗原。”
温柔和缓,春风化雨般轻柔的声音唤了他两声,凌朗原回神,正对上苏净蕊柔柔的笑:“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凌朗原眸光迅速一瞥好奇看过来的温瑜,摇头否认。
“无事便好。”苏净蕊唇边笑容微漾,其实还是克制的微笑,但是对于她,已经是有些放肆的展颜而笑了:“朗原,你不用担心。”
“这本就是我所希望做的。”
“嗯。”凌朗原点头,虽然有所犹豫,但他更不想将现在脑子不清醒的温瑜交过去。
即使,他说他是男子,是城主温瑾。
即使,凌朗原曾觉得,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温瑾也不会吃亏。
但他仍旧不想。
“我刚和二位聊过,为防有变,今日我便留在这里,等待明日的婚礼。朗原,一切就按照我们说好的来。”
凌朗原眸眼微深。
他们说好的,是苏净蕊替嫁,与温瑾一起掌控着婚礼现场的情况,而凌朗原在趁这个机会,再去一探莲花池,找寻被困的鲛人,当着宾客的面,揭露御兽宗的真面目。
“好。”他点点头。
*
此时,沐颜也听到了温瑜将要和巫兴谋明日结亲的消息。
院中,韩子恒咒骂着“好啊,又要在这里待一天了,真无趣啊!”,而沐颜则是放下了手中的花茎,她看向铜镜。
镜中的她,是正在笑着的。嘴角缓缓地上挑,那是一种心愿达成志得意满的笑。
身前桌上,各色花瓣和翎羽散乱,这是沐颜在抽验着“温瑾是否会为了她处理掉温瑜”。
曾经与樊师兄生气,在秘境中寻找天悲神叶海棠,她的耐性都要好上许多。
可现在,即使并没有等待很久,沐颜的耐心却在迅速地被消磨掉,她不能去找温瑾,过多的催促和逼迫,只会起到反效果,可每一个呼吸的等待,都让她觉得分外难熬。
难熬到,曾经嗤之以鼻的抽花瓣问结果,于她就像是上瘾一样,每当抽到“会”的结果,她就会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让她能够继续等待下去,而不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而终于,她等到了温瑾的答案。
虽然他没有来找她,但初期那些空话一般的承诺,他实实在在地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将那个他曾经珍爱的、让她多多包涵的妹妹,嫁给了巫兴谋,甚至于,急于证明自己和脱手一般,明天就要结亲。
巫兴谋,想到那人胖成猪的样子,而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女,就要被这一头猪压|在身下。
而她,她第一次的夜晚,是身材很好的袁霄,是被他照顾着,伺候着,顾及到情绪的。
只要这么一想,这样一对比,沐颜的心里就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像是终于打倒了一个早该被打倒的人。
镜中少女的笑容越发扭曲,折射着黄铜色的阴郁光芒,偶尔的投影,甚至于都有点不太像她。
沐颜眸光扫见,将铜镜翻转,她并不想看见自己这幅模样。
似乎,只要看不见,她就不会是这样的。
一片落叶飘落在窗边。
沐颜眸光微闪,她微微低头,右手在小腹上轻轻一抚,尽管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却让窗外的人按捺不住了。
袁霄一身劲装,从窗户翻身入内。
虽只隔了一个月不见,明明衣服款式并没有变化太多,当初的少年却有些不一样了,那股亮眼的少年气被成熟取代,手臂上的肌肉能从衣服下透出来,是比曾经更加的坚实有力。
沐颜微怔,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却又停住,欲言又止。
袁霄垂了头,他走上近前,将手中那枚蓝色的天级传玉简展开,问道:“这是真的吗?”
玉简之上,了了一句话——
——“我有孕了,保密,速来御兽宗。”
沐颜咬唇:“我的月事已有两月没来了。”
“除了那晚,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
袁霄握着玉简的手微紧,可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软化,仍旧问道:“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沐颜微怔,继而有些恼怒,明明温瑜睁眼说谎岑楼都能闭眼相信,怎么到了她这里,唯一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袁霄,却要怀疑她的真假?
“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沐颜眼中有震惊有委屈有恼火,转过身去:“那你为何要来?”
袁霄收起玉简,他想要上前揽住沐颜,可手刚伸出去,滞了滞,就缩了回来:“沐颜,你真的希望我来吗?”
“此前在灵铸山庄,你明明说过不想与我再有半分瓜葛。”
“无双拍卖会上,我也在现场,可是,在那手帕的争端中,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看到你受伤,却连上前的身份都没有,只能看着你被岑楼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