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倚在堤边的石栏上,静静的看着一江绿水。
天一寸一寸暗下来,路灯却还没亮起来,天地间仿佛笼了一层灰色的纱,江边的垂柳象一团团轻烟,在纱里飘飘荡荡,好象随时都会飞走,远处已是模糊一片,苏思琪惊奇的发现,突然人就多了起来,也不知道都从哪冒出来的,黑压压一片涌上江堤。
“快走,咱们先登船。”苏思琪拉着陆天臣急走:“晚了可要排队了。”
陆天臣低头看她拉自已的手,不由得咧嘴笑,有这样一位女朋友,怎么都不会冷场,他反过来握住她,大步往前走去。
路灯渐次亮了,江边的景观灯亮了,船上的灯也亮了,一盏盏,一串串,一排排,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建筑的轮廓勾勒出来,倒映在江里,五彩斑斓,绚丽多彩,迷花了人的眼睛。船上挂着红灯笼,小小的一只连成串,滟滟生辉,真正起照明作用的是雪亮的白炽灯,如寒星般璀璨,远远望去,满江都是灯的影子,花花绿绿,光怪陆离。
苏思琪看着这热闹场面早就捺不住了,嫌陆天臣走得慢,一个人先跑到前面去,挑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画舫,站在船头朝陆天臣招手:“快点,你快点,要开船了。”
陆天臣从台阶上走下来,笑着说:“急什么,客到才开船。”
好歹两人是坐在船上了,江上的风带了点湿意,吹在身上更凉快,苏思琪躺在椅子里,跷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对陆天臣怪笑:“妞,给爷唱个小曲!”
陆天臣还没反击她,倒把摇船的船家逗乐了,说:“小姐想听曲啊,有要钱和不要钱的,你听哪种?”
苏思琪问:“要钱怎么说?不要钱又怎么说?”
船家指着旁边一艘大一些的画舫说:“你听,那船里在唱评调,还有唱大鼓的,三十一首,您品茶听曲,逍遥快活。不要钱的,那就是我给你喊一嗓子,凑合着听吧!”
苏思琪大笑,觉得这船家挺逗,说:“那我就听你唱吧,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唱得比她们差。”
船家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扯着嗓子唱起来。乍一听,苏思琪觉得他五音不全,声音又干又涩,只是捂嘴偷笑,听得几句,才慢慢品出味道来,声音抑扬顿挫,吐字原滋原味,还蛮有点意思的,所谓原生态就是这样吧!
苏思琪和陆天臣静静的听着,待船家唱毕才鼓掌叫好。
船家虚谦的笑:“没什么好的,我就是唱着好玩,平时在家唱,婆娘要骂的,晚上到江上来,客人想听我就唱,只要没有人骂就好。”
苏思琪说:“我真觉得不错,下回有什么唱歌比赛,你可以去试试,现在就这种另类的唱法吃香。”
陆天臣闷声笑:“还另类,真心听不出您这是在夸奖人。”
苏思琪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被旁边一艘船吸引住了,船小且窄,也不是画舫,船头船尾吊着大灯,照得四周一片通亮,船里全是水果,各种各样,五颜六色,普通的名贵的,什么都有。自然卖得都比岸上贵。
甭管多贵,都管不住吃货的嘴,苏思琪要了一碟樱桃,一碟桑椹,又要了桃,李,四个碟子摆在桌子上,红的红,绿的绿,紫的紫,黄的黄,望着就要流口水,都是洗好切好的,用竹签叉着往嘴里送就是了。
苏思琪吃着水果,吹着江风,看着这盛世年华,感叹这样的人生真是太过惬意,难怪古时侯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到这里来。
她一时起了雅性,随口就念起来:“花满长堤水满塘,堤头金勒水边樯。相逢何必曾相识,半是王孙半丽娘。”
“好诗!”陆天臣鼓掌。
苏思琪笑道:“又不是我作的,你瞎鼓什么劲?”
“你念得好听。”陆天臣感叹说:“没想到我找了个文武双全的女子!”
苏思琪问:“我武在哪呢?”
“这还用说吗?穿着七寸高跟能跟人赛跑,借着醉意能勒男人的脖子。厉害,厉害!”
苏思琪现在就不能听她勒沈孟青脖子的事,恼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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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的捏了颗青李子扔过去。陆天臣手一抄,稳稳接住,往嘴里一送,大口嚼巴着:“好吃!”
第37章铁打的苏小姐,流水的新欢
陆天臣见苏思琪不停的吃水果,说:“我再友情提醒一下,你要这么吃下去,呆会船菜过来,就只有看的份了。”
苏思琪久闻船菜的大名,听他这样说,赶紧就罢了手,说:“行,我留着肚子呆会吃。”
没过多久,果然闻到空气里飘着的香气了,苏思琪四处张望,见一艘艘小船,船头船尾也挂着红灯笼,飞快的在画舫间穿梭着,香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苏思琪跑到舷边朝一艘小船招手:“这里,来这里啊!”
小船应声而来,问她:“您要点什么?”
苏思琪问:“你这里都有什么?”
小老板哈哈一笑:“我这里的可多了,都报给你,你也记不住啊!要不我随便给您拿点。”
苏思琪说:“别,我可不喜欢吃随便,你报吧,我记性好着呢!”
小老板真就报起菜名来:“胭脂鹅,熏青鱼,环爪虎皮鸡,果酱爆肉,蟹糊蹄筋,玫瑰松子石榴糕,薄荷枣泥蟠桃糕,鸡丝鸽团,桂花佛手,蟹粉小烧卖,虾仁小春卷,眉毛酥,水晶球酥,杏露莲子羹,银耳羹……”
“停停停,”苏思琪没想到真有这么多,赶紧叫停。
正踌躇着要些什么,陆天臣走过来,如数家珍:“蟹粉小烧卖,虾仁小春卷,眉毛酥,松子石榴糕,鸡丝鸽团,蟹糊蹄筋,杏露莲子羹,就来这些吧。”
苏思琪惊奇的看着他:“嘿,记性不错呀!”
“一半靠记性,一半是因为我吃过。”陆天臣从小老板手里接过东西,付了钱,和苏思琪走回桌边去坐。“你尝尝,我推荐的这些保管你都喜欢。”
苏思琪没急着开吃,打量了他一眼,“老早就想问了,你跟谁来过这里?”
陆天臣把碗碟摆开来,“上回有几个欧洲朋友过来,说想到有意思的地方玩玩,吃点有意思的东西,我就带他们来这了,还别说,老外挺满意,个个竖着大姆指说好,临走还打包了一些带回酒店吃。他们胡吃海喝的,把船上的菜几乎尝了个遍,我还能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吗?”
苏思琪夹了块蟹糊蹄筋放进嘴里,生脆又甜,蟹粉香滑,好吃得她都眯起了眼睛。
每一样都尝了味道,样样皆美味,苏思琪再没顾虑,敞开了肚皮大快朵颐,陆天臣对这些东西本来兴趣一般,看女人吃得津津有味,让他胃口大开,陪着吃了好些。
船家看到,笑着对苏思琪说:“我在江上撑船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象你这样会吃的年青小姐。”
“是吗?”苏思琪快活的笑:“让你开了眼界吧?”
“眼界是开了,”船家说:“就你这么吃法,谁敢娶你哟!”说着眼睛还瞟着陆天臣。
苏思琪笑得弯了腰,这船家看着一副老实样子,一开口都是金句,搞笑得很。
陆天臣递了水给她:“别笑了,小心叉气,喝口水消停会,人家也没说错,你这样吃法,金山银山都吃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