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琪坐在客厅把袜子穿好,正准备到厨房里去,却见林浩楠突然从厨房里窜出来,大步往楼上冲去。
虽然他象一阵风似的从面前刮过,苏思琪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猩红,她最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林浩楠犯病了。
来不及多想,她趿着拖鞋飞快的上了楼,拍打林浩楠的房门:“浩楠,你怎么样?那药不能多吃啊,忍一忍,我知道你可以的,浩楠,你一定可以的!”
林浩楠压抑而痛苦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思琪,你走吧,我怕自己会伤害你。”
“不,你不会的,浩南,你很棒,你一直在保护我,又怎么会伤害我呢?”
“思琪,我没用,我保护不了你,我打不过他。”
“不不不,今天的事其实是个误会,等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听我的,千万别多吃药,你一直在克服,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千万不能前功尽弃啊浩楠!”
林浩楠快要受不了了,身体里的蚂蚁咬得他很难受,他脱掉了上衣,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胸膛,那样痒,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狠狠的挠一挠才好!
神志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在印着红光的视线里摇晃。他摸自己的口袋,手机却没有带上来。
“思琪!思琪!”他的声音近乎野兽的低吼:“帮我叫人,打电话叫女人来,我需要释放。”
“不行,你答应过我要戒掉的!”苏思琪在门外焦急而果断的回答。
林浩楠用力把头抵在墙上,他戒不掉,他怎么戒得掉,那样深的性、瘾哪里是说戒就能戒得掉的!这段时间过得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让她高兴,为了对她的承诺,他真是拼了性命一样的在煎熬。
可是太难了,对他来说太难了,无数次想过要放弃。死就死吧,极时行乐最重要!这是他的妻子,那位美国老太太说的。他还记得她干枯的手指摸着他的身体,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贪婪,语气夸张的说:“林,你太棒了!比我以往的男人都要棒!”
而他卖力的动作着,对她微笑:“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她在他身下,象一摊已经腐朽的皮肉,气喘吁吁的回应。
他更猛烈的冲刺,问她:“你这么喜欢这种事,就不怕死在床上?”
“死就死吧,极时行乐最重要!”老太太兴奋得直翻白眼,“我已经活够了,无所谓了。”
可是他还没活够,他才三十多岁,他的人生还很漫长。虽然失去一生最爱,但他想陪在她身边,象亲人一样保护她,关心她,照顾她,这一生,他们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做兄妹,因为这个,他才下决心要戒掉。
可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难!他裹着床单在地上打滚,拍着厚实的木地板,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牙齿里穿出来,响在空寂的屋里子。
苏思琪在外面听到,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只能靠他的毅力战胜臆病。
屋子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是林浩楠在砸东西,她听到烟缸落地的声音,脑子里闪过那晶莹锋利的棱角,心里一惊,忙拍打起门来:“浩楠,到门边来,听我说,到门边来,我跟你说话。你不愿意开门,我们隔着门说话好不好?”
林浩楠没有作声,他拿起了烟缸的碎片,抵在手腕上。
死?不,他不想死,他要陪着外面那个女人,他要保护她,照顾她,他才不想死,手指用力,锋利的玻璃划破了皮肤,顿时出现一条血线,不到一秒钟,血线变得粗壮起来,象一条红色小蛇,扭曲着从他手腕上流下来,滴在暗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割破皮肤的瞬间,林浩楠有一丝莫名的快、感。很痛,但可以抵住心里的奇痒,鲜红的颜色让他的目光变得灼热,不记得有多少鲜嫩的女孩在他的床单上留下这样的鲜红,那是处子的标记。他喜欢她们青涩的脸,也喜欢这靓丽的颜色。
等刺痛的感觉不在强烈,他毫不犹豫的再划一道,疼痛椎心刺骨,更多的鲜红呈现在他面前。心里却是舒服多了。
苏思琪拍得手都疼了,也不见屋里有回应,她竖起耳朵,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安静得可怕。一个不好的念头闯进她的脑子里,吓得她一个激灵弹了起来,不再打门也不再喊叫,冲到楼下的杂物间里,找了工具上来撬锁。
她急得满头大汗,拿着锤子起子一顿砰砰啪啦的敲打,门却突然打开,林浩楠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安静站在门边看着她。
他的表情太过安详,令她不安,“浩楠,你……”
“我没事。”男人的声音温和,转身朝屋里走去。血一滴一滴垂落在地,在他身后滴成一条直线。
苏思琪惊愕的看着他的左手,那里早已是鲜血淋漓。
苏思琪红了眼睛,她终于知道他在屋里做了什么!
“浩楠,”她哽咽着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你怎么这么傻啊!”
男人抬起右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别哭,我没事,我熬过去了不是吗?”
“你千万别做傻事!”
“不会,我怎么舍得去死,我死了你怎么办?”男人垂下头,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紧紧搂住她:“我答应过你,不做傻事,戒掉性、瘾,好好生活。”
苏思琪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抽泣:“你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我会的,思琪,为了你,我一定会做到。”
“是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苏思琪终于从震惊中平复下来,赶紧把男人按坐在沙发上,跑去把医药箱拿来,细心的替他处理伤口。
透过薄薄的纱帘,可以看到男人端坐着,而那抹纤细的身影则在男人面前慢慢矮了下去……
苍浓的夜色里,大树底下,身影笔挺的站立,他就象是黑夜衍生出来的,从头到脚散发着属于黑暗的气息,暗沉的双眼晦涩难辩,眼角微微抖动,似在抽搐。
他看到了,屋里男人几乎不着寸缕,女人飞奔过来扑到男人怀里,他们搂在一起,贴得那紧,居然那样紧!女人将男人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
男人仰着头,兴奋又压抑,隔得这么远,他也能感觉到男人那欢愉的样子。
他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在取悦那个男人!
如果身边有把枪,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射杀屋里的男女,如果给他一枚手雷,他也一定毫不犹豫的扔进去,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腔怒火,一腔足以将他焚尽的怒火,什么也没有。
他想动,脚却沉得抬不起来,那画面象定格了一般,久久的印在他脑子里。
许久,女人终于站了起来,伸手在男人头上摸了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似乎在问他舒不舒服?
男人则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又成了定格的画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象个傻瓜一样看着这一幕?
痛苦已经麻木,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