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力道,胡贵妃几乎短暂耳鸣,她甚至踉跄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
“肖神碧!你竟然敢打我?!”
胡贵妃挥开扶她的宫娥,不敢置信般,怒视来人。
那妇人有一双与商绒极为相似的眼睛,却偏偏冷极,犹如寒潭静水,一张绝艳的脸,眉宇却有一股子不沾尘的清傲凌冽。
她只一伸手,身后的女婢便上前去将内殿里所有胡贵妃带来的人全都制住。
“我打你又如何?”
她睇视地上那位发髻歪斜的贵妃,随即蹲下身去,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打量起她半边红肿的脸颊。
“荣王妃你大胆!竟敢殴打贵妃!”
胡贵妃的宫娥被拦着近不了贵妃的身,又见她如此举动,便喊道。
“肖神碧你……”
胡贵妃话还没说完,不防她忽然松了手,紧接着却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侧脸颊。
胡贵妃吃痛,惊叫一声。
荣王妃由身边的丰兰扶着站起身,随即示意几名女婢松开贵妃的宫娥。
“本宫要去含章殿见圣上!你这疯妇!竟敢在宫中如此放肆!”胡贵妃被自己宫中的宫娥搀扶起来,咬牙切齿。
“我在宫中放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荣王妃神色淡淡,嘲笑似的睨她,“你不正因此,才来欺负我的女儿么?”
“来啊,”
荣王妃轻抬下颌,“请贵妃娘娘滚出纯灵宫。”
胡贵妃怒视着那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却还似三十岁一般,脸上无一丝皱痕,好似永远那般孤高明艳的女子。
心中的妒火烧得厉害,可眼下,她却只能生生咽下此番屈辱,唤来宫娥,怒气冲冲地出去。
“这便走了?”
丰兰瞧了一眼殿门。
“她脸上的红肿明显,正是她告状的好时机。”
荣王妃看也懒得看,只待内殿里那方才制住商绒的几人小心翼翼地走来,她美目一抬:“站住。”
“荣王妃……奴婢,奴婢都是奉了贵妃旨意……”
那嬷嬷立即带着几人跪下,浑身抖如筛糠。
“可我这口气还没出完,”
荣王妃冷笑着,唤了人来,道,“将她们捆了,趁着贵妃去告状的功夫,也将她们给我带到圣上眼前去。”
几人哭着喊着不肯去,却仍被捆着出了殿。
殿中霎时寂静下来,荣王妃到此时方才抬眼去看那榻上的女儿,她几乎是呆呆地坐在榻上,抱着自己的双膝,浑身仍在细微地颤抖。
“都出去。”
荣王妃对身边人道。
丰兰低声称是,随即带着所有的宫娥与王府女婢出去。
荣王妃无声走到榻前,这是她今年第一回 得见自己的女儿,才发觉她竟比以前要更瘦许多,这么小小的一个女孩儿,蜷缩在榻上,一言不发。
荣王妃伸手,想触摸她乌黑的发顶,却不防被她躲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她听见榻上的女孩儿嘶哑的嗓音:“母亲。”
荣王妃轻应一声。
“我可以回家吗?”
她没有抬头,声音很轻。
荣王妃凝视她片刻,才道:“明月,你在这里十四年,你皇伯父待你极好,难道这里还不算是你的家吗?”
“他好吗?”
商绒终于抬起眼帘:“如果没有他的默许,胡贵妃进得了纯灵宫吗?”
荣王妃沉默。
胡贵妃吹的枕边风有用,即便淳圣帝再疼爱明月,他也依旧在意明月流落在外时是否清白有损。
“十四年,我好像没有父王一样,我甚至记不得他的模样,”商绒的手指紧紧地揪住裙袂,“为什么这一次,依然只有您来看我?”
“明月……”荣王妃轻皱起眉。
“我,”
商绒一双红肿的眼不悲也不喜,“究竟是谁的女儿?是父王的?还是皇伯父?”
“不可胡言。”
荣王妃的眼眉添了几分严肃:“明月,你从来都是你父王的女儿,旁人能信那些风言风语,你却不能。”
“我是你的母亲,”她的声线平稳而少却几分温情,“难道在你心中,我便是那等罔顾人伦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