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湖替她遮掩纵火伤人的行径。
秋华湖护着她不被众人拉扯推搡。
为她放弃与姨母之间的嫌隙。
最后,画面停顿在他将锋利的匕首对准心口的模样, 久久定格在沈棠脑海。
那一瞬间她不可能不动容。
前世他对她的伤害不是假的, 但是今生那一次次的回护和相救也不是假的。
她怎么能不害怕呢?怕自己再一次陷入宋凝编织的情网中。
怕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
这一刻,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自己的动摇。
她想到梦中那两鬓霜白的男人,真的能再试一次吗?能再信一回吗?
沈棠心中叹息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她没有再入梦魇, 一觉睡到了天明。
往后数月, 沈棠都没有再进宫, 只偶尔陪沈臻置办嫁妆,抑或四处闲逛。
她不进宫, 宋凝三天两头摸进扶风苑,起初沈棠还很气恼,到得后来竟也习惯了。
不过好在他并未做不规矩的事儿,好似能同她说说话就已然十分满足。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沈臻出嫁的日子。
大婚当日, 沈棠坐在屋里陪着沈臻接待了几批前来贺喜的客人。
沈棠精神还好, 新娘子沈臻有些撑不住了, 待跟前的一批人离开后, 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成个亲, 可真是折腾啊。”
沈棠掩唇笑她,“当新娘子该高兴, 哪里能说出这种话。”
沈澜埋怨道:“等二姐姐成亲时就知道到底有多累了呢。”
沈棠继续揶揄她, “累不累我不知道, 但是前几晚某人便开始紧张的辗转难眠, 我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完就拉了沈澜来站队,“大姐姐说是不是?”
沈澜但笑不语,沈臻面上一红,啐道:“二姐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沈棠吐了吐舌头,几人正闹着,绿芜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传到了跟前,“姑娘,大公子回来了!”
几个姑娘都愣住,半晌都没有反应。
沈棠先站了起来,“你说谁?”
绿芜又高兴地说了一句,“大公子回来了!从凉州归来了!”
沈棠这几个晚上都住在沈臻府上,绿芜自然也跟着她一道。
沈淮是今儿寅时到的忠勇伯府,那时沈钧弘正忙的不可开交,突地闻见外头一阵马蹄声,随后守门的小厮旋风一般跑了进来。
沈钧弘还当是沈居阆府中来了人,等听到那小厮所言便慢慢地僵住了,直到沈淮到了跟前,他才反应过来。
沈淮跪在地上给沈钧弘磕了个头,硬是将他的眼泪给磕了出来。
这一趟回来,沈淮整个人变得隐忍而内敛,仿佛一块顽石经过河流的冲刷、洗礼,打磨,褪去了原先的棱角分明。
黑了,瘦了,但身子也变得健壮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话。
与秦氏、安哥儿一一打过照面后,沈淮便站立在沈钧弘身后,瞧着沉稳内敛,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说了几句之后,沈钧弘便问沈淮,“这趟回来了,不会再走了吧?”
沈淮点了点头,“嗯,不走了。”
他起先不适应凉州的军营生活,然而三叔沈正然却不是个好相与,硬是逼着他改掉了一身纨绔习性。沈淮也不负期望,凭借一身骑射本领,在边疆作战中出生入死,立了不少战功。
沈正然有心栽培他,却收到太子的来信,信中言明,让沈淮这趟回来之后不必再陪他驻守边疆,今后就在宫里的禁卫所当差。
沈正然思索片刻,便放了沈淮回来。
沈钧弘就沈淮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真的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沈正然也无法和他交代。
如今他已改掉一身的劣性,能回京城当差,自然是再好不过。
沈棠已经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她瞧见站在屋外的沈淮,也不知怎的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凉州的生活定然很苦,沈淮原本养尊处优的脸上刻下了几分沧桑。
沈棠慌忙抹了抹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
她走到沈淮跟前唤了一声,“阿兄。”
若不是碍着外头人多,指不定就扑进沈淮怀里哭上一场。
沈淮如今沉稳不少,可蓦然对上沈棠泛红的眼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今儿三妹妹大婚,你可不能哭鼻子。”
沈淮走了多久,沈棠就担忧了多少天,突地见到人回来了,一时激动才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忙地抹干了泪痕,又才问沈淮,“何时到的?”
沈淮笑着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