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还想问:老刘,麻烦你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直到一大滴冰凉的雨水,由头上的芭蕉叶滴下,再触撞到我的鼻尖,我才回过神来——我确确实实听明白了,刘思革站在我面前,亲口向我承认了他的“罪行”。
没有拉稀摆带,没有扭扭捏捏,那句话是如此的坦率、爽快,甚至还有几分不以为然。我以为,刘思革至少会辩驳几句,直到我讲出证据,让他无话可说。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平日里散漫懒闲的老刘,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你他妈还真是我意料之外的敢作敢当呀!
站在原地,我楞举着手枪,嘴巴像缝上了针线,不知道再如何启开。而余光里的旗娃,也还杵在原地,默声不语。想必这番对话听下来,他也能明白事情的缘由了。
刘思革始终和我保持着四目相对,根本不避开我的目光。反而是我,吞咽了几口口水之后,竟有些想躲过他那毫无惧意的眼神。这更像我之前打出的比喻了:刘思革的坦率,刘思革的“大无畏”精神信仰,洗清了他的罪行,赢得了正义。反倒是掏出手枪、凶神恶煞的我,被定下了罪状。
眨眨眼皮,我松掉力气,放下了手枪。顺手关好枪保险,我掀开雨衣,慢悠悠的将手枪揣回了枪套里。
“刘老哥,你是放走了谁呀?”旗娃见我放下了手枪,便向前几步,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
低下头,我抹走脸上的雨水,脑袋里胡乱的搅,只得沉默下来。
刘思革整理了一下雨衣,然后回答旗娃:“就今天晌午,逮住的那个老头子。”
“我操!”旗娃爆了句粗口,“你放走了人?不会吧,那龟孙不是呼了你一刀子,然后跑掉的吗?”
“我说你们是不是记错了啊?”旗娃晃悠着脑袋,看了我一眼,“这才中午拐出的岔子,你们就给忘记啦?”
刘思革找见了被我丢掉的冲锋枪,他动起步子,准备去捡起枪。
“没记错,老头子是我放的,你以为的故事嘛,也是我编的,没人拿刀子划我,是我自己往手上划的……”刘思革边走边答,话语间捡回了冲锋枪。
心乱如麻的我,听到这话之后,肚子里的那团火气,瞬间又蒸了上来。刘思革的话刚还说完,我就突然两步上前,然后一个正踹脚,结结实实的踹上了他的胸口。一踹之下,话音被打断,刘思革整个人,由于没有防备,也被我蹬得飞了出去。
这下,他没来不及调整平衡,而是摔倒在了芭蕉树旁边。
“你还真他娘的老实巴交啊!”我咬牙切齿,竭力控制着自己吼叫的力道。吼完我就跟上去,准备好好教训这老小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