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我还能回忆起当时那股心境。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绝望,你明白情况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时候,唯有期盼奇迹出现,才能挽回颓势。
但那股强烈的绝望,压得你甚至想不出会有什么奇迹,能让你活下性命。心窝里头,也悄然多了一台天平秤,搁在一头的绝望越是沉重,另一头的求生欲望就抬得越高。甚至说,我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可耻的想法。这个想法虽然羞于出口,但的的确确是在我脑袋里浮现过。
要不要投降做俘虏?我问着自己。
“这还往哪里跑?”邓鸿超握着手枪,回头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断崖峭壁。
“那咋整,罚站等死吗!”旗娃吼着说,“要不然咱打出去,反正站这儿也是死!”
“别吵!”王军英训斥了他一句。
旗娃这一问,问住了黄班长。因为五个人都盯着他,等他下达命令。没有过实战经验的黄班长,哪里遇到过这等情况。他急得扯下了侦察面罩,一时间喉咙如被石头噎堵,讲不出半句话语。
“打出去必死无疑。”邓鸿超蹲了下来。
满头大汗的黄班长,左盯盯右看看,迟迟拿不出主意。
慌得直吐气的旗娃,盯了黄班长一眼,便别过头,留意敌情。
就在我思考着如何冲出包围圈,脱离无路可退的困境、逃出生天时,喘着粗气的黄班长,忽然快语急令:“绳子拿出来,下崖!”
下崖?我惊看了他一眼。
这时,敌兵们的影子又隐现在面前的树林里。阴魂一样的越军士兵,又朝咱们逼压了过来。大家在密集的枪响中一边迎头还击,一边在脑袋里处理着黄班长的命令。
下什么崖?黄班长的意思难道说是,要咱们往身后的天坑索降?
其实,我早就这样想过。但几眼看下天坑,不说毫无可能,但要稳妥妥的下到千尺万丈之下的天坑里,实在很难。那让人双腿发软的垂直高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安全措施没做好,就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因为,危急的情况决定了我们没充足的时间去做好安全措施。
再者,逼压过来的越军士兵,是咱们的敌人。他们不会列好队,傻呆呆的站在崖边,举手敬礼,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滑下悬崖。
总之,我不觉得黄班长这道命令是可行之计。
我还在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时,蹲着的王军英,忽就一肩甩下背囊,迅速扯出里边儿的一捆绳子。接着,邓鸿超也紧随其后,从背囊里翻找出了绳子。之前已写过,考虑到任务需要,绳子在背囊里装了好几捆。每一捆的绳索长度都是固定的,具体有多少多少米,我记不清晰。
“一捆不够,要两大捆绑一起。”黄班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天坑,估算了一下那崖壁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