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书记接过话说:“他那毛病你们可别笑噢,那都是为革命落下的,说准确一点是为了我啊!”葛二瞪大眼睛问道:“怎么会是为了你呢?”屈书记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大股烟雾,把他的脸都遮住了。烟雾由浓重迅速飘成淡薄,葛二看他那凝重的神情,仿佛其人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屈书记开始叙道:“三十年前,在解放我们光县时老郑是光县独立营营长,我才是个侦察小兵。郑营长打仗的绝招就是有三分把握七分冒险就干,所以他临阵最勇敢了,活脱脱就是猛虎下山,一贯是舞风扑食、神出鬼没的动作和速度。有一次,我装扮成捡粪的去侦察匪情,在关山下的胡家坂发现了一伙陈鳖三匪徒,不清楚具体人数,于是向那个村子凑近。村边有一位老奶奶正在割韭菜,我便向她打听。那老奶奶眼还怪毒,一眼就认出我是解放军,说村里有土匪,逮住了没活的,劝我快跑。我问她有多少人,她说:‘土匪头派饭,每家派六人,我们村有十八家,你算算吧!我割韭菜给他们包饺子,我得回去了,回去晚了不一定要吃什么苦头呢。’我放信鸽给郑营长报信,他想敌人才一百零八人,就带了百十人赶来。匪徒们吃毕午饭,剔着牙、哼着曲儿、拖着枪出了村子。他们这一伙算是抬头碰到阎王的蛋了,被我们居高临下一顿机枪扫射,撂下几十具尸体,龟缩进村子去了。我们正在得意地笑时,谁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身后有大批的土匪袭来,村里的家伙们也端枪逼过来。郑营长这才发现情报有误,这哪儿是一小股土匪,分明是陈鳖三的队伍倾巢出动了。我们被包围在胡家坂外的矮土岗上,坚持了半天一夜,打退了敌人二十次进攻。假若他们再来第二十一次,我们的子弹就会打光。郑营长果断决定,不管它三七二十一,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掩护,突围出去。这时敌人的包围圈又缩小了,对面就能听到匪徒们的笑骂声。郑营长一声‘冲’,我们百十人呼啦一下冲下山岗,迎面的敌人端着枪被吓傻了,手指头不知道扣扳机了,竟有枪被吓掉的,也有跪地举枪投降的。我们撂倒一大片,闯出包围圈,又且战且退了一会儿,退入胡家坂,疾速穿村而过,迅速撤回大本营。回来后一查点人数,竟不损一人一枪,不伤一兵一卒。郑营长拍着我的肩膀说:‘打仗有时就得豁出去,死了死了算了。越是怕死越是活不成,越是不怕死越是活得好好的!’后来侦察得知,那一役是陈鳖三的诡计,准备把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昔日连襟郑营长除掉,谁料想到嘴的鸭子竟然飞走了。”
葛二又问道:“哪老郑是怎样负的伤呢?”屈书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续道:“唉,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上伤’啊!那已是五0年三月三了,陈鳖三匪帮和河南邓县丁大牙匪帮的残部裹胁一万多群众,向我们光县漫来,史称‘三月三暴动’。那时县委张正言书记和郑营长仅带了三百人赶到阻蒙关堵截,我也去了。其时没有再多的兵可带,因为解放军大部队已奉毛主席命令解放大西南去了。对呐,你知道我们光县地面上有宋抗和阻蒙关两个地名,但你又知道它们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