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秘密。”李幽狡黠地一笑,从笔袋里拿出一枝极粗的签字笔,说,“阿飒,你快来看看,你发现的那块石头在哪儿?”
杨飒答应一声,将脸凑过去,指了指大厅西面那条通往二楼的阶梯,说:“就在这里。”
“好。”李幽在她指的地方画了一个圈,仔细地望着结构图,沉吟了一下,道,“按理来说这个阵法应该在酒吧之内,并包裹住整个酒吧,那么——”说着,她刷刷几笔,在结构图上画出一个六芒星,道,“那么大致位置应该就是这样了。”
杨飒望着那只六芒星,它几乎将整个酒吧都圈在了里面,六条黑色的线条在建筑之间穿走,最后汇聚成一个诡异的阵法。突然,她的目光停了下来,脸脸上浮现一丝喜色,将食指在其中一个点上猛地一敲,说:“就是这里,小幽,这是酒吧厕所的第五格,没有比这里更方便取石头的地方了。”
夜晚的鬼鬼酒吧,如往常一般喧闹而充满暧昧的味道,无数少男少女舞动,满眼都是飞舞的长发,鼻子里充斥着香烟和啤酒混合的气味,令李幽有些想吐。但她还是忍住了,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杯酒精浓度极低的鸡尾酒,轻轻饮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皱眉。真难喝,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人都特别迷恋这种味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家酿的茶酒才是最好的,那种暗暗浮动的酒香,入口清醇怡人的味道,再加上喝茶时庭院里氤氲的雾气,潺潺的水流,简直就是极品。而这个酒吧,太过浮躁、太过暧昧,实在不是品酒的绝佳去处。
她将装饰得十分漂亮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望了望忙得不亦乐乎的杨飒,心里叹了口气,道:“要糊口真不容易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杨飒皱着眉头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清水,说,“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我没忘。”李幽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怎么样?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差不多了,陈慡说他帮我顶一下。”杨飒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在吧台后面表演调酒特技的年轻男人,说,“我们最好现在就去,这是人最多的时候,反而不会被人怀疑。”
“也好。”李幽站起身,神色却突然一窒,杨飒发现她的异样,说,“怎么了?”
“别往后看,”李幽皱起眉头,“有人在监视我们。”
杨飒一惊,心想,难道我们的企图被人发现了?怎么可能,这件事情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除非有人未卜先知,否则绝对不可能发现她们的意图。
“小幽,我们怎么办?”杨飒握紧了拳头,觉得手心里满是冷汗。
“别出声,”李幽冷着脸,用极低的声音说,“监视我们的应该是个男人,那块石头在女厕所里,量他也不敢跟进来。我在这里盯着他,你去取石头。”
杨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径直往厕所的方向走去。李幽则坐在原处,继续慢条斯理地喝鸡尾酒,只要监视她的人不动,她也绝对不会动。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一阵低沉的叹息,那是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她不禁用眼角扫了那男人一眼,能够拥有这样嗓音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不禁呆了一呆,那竟然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流露出高贵的气质。这样的男人应该属于瑞典夏日午后的青糙别墅,那种可以看见蔚蓝的海和漫山遍野熏衣糙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他会来这里呢?
一恍神之间,李幽眼前竟然渐渐朦胧起来,仿佛这一生中所有的画面都如同放电影般在她眼前一一浮现,故园里那一树如火如荼的桃花,绿波荡漾清如泉水的池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敲击着大石的更漏,以及那手执长剑、身穿白衣在桃花树下飘然而舞的父亲和年幼的自己。可是,她却看不到母亲,她年年月月思念着的母亲。没有了母亲,那座唐代古式园林,就像一场不完整的梦。
“妈妈……”她梦呓一般轻轻念了一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随即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抱住,那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将李幽横放在沙发上,脱下西装上衣盖在她的身上,转手递给一个服务员几张百元大钞,说,“好好照顾这个女孩,直到她醒过来。”
“是,先生。”服务员恭敬地回答。
男人朝厕所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也许……那个女孩可以……”
杨飒红着脸穿过几对靠在墙上亲热的情侣,走进了厕所。鬼鬼酒吧的厕所与大厅隔了一个幽深阴暗的长廊,里面贴满了明晃晃的白色瓷砖,干净得能照出人的影子,却让人觉得有些彻骨的寒冷。
厕所里似乎没有人,杨飒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幸运,径直来到第三格。打开那扇塑料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那味道十分奇怪,既不是花香,也不是水果香,但是却深刻地弥漫进人的肺里,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杨飒并没有把那味道放在心上,小心地关上门,在贴满瓷砖的墙上小心地搜索,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敲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得得”声。她仔细地听着,细心分辨每一块瓷砖的声音,由于太过专注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厕所里弥漫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那是一种接近于玫瑰般颜色的雾,诡异的香味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