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后院怕是被他的人排了个对穿。从角门入,一路过后罩房和游廊,再抄小道往疏影院走,不是没有遇到晨起的仆妇和小厮,但都恭敬垂首,全然非礼勿视的姿态。
反倒是云弥自己心虚,埋着头加快脚步直到回了闺房,才叫寻春关门说话。
每每她被召去东宫,寻春总是醒得很早,立刻就迎上来:“娘子。”
云弥不大好意思看她,但身上实在粘稠,还是低声道:“我无事。劳烦你去叫一回水,我想沐浴。”
寻春如今也懂了许多,难免跟着发窘,推门出去吩咐两句,回来时又眼巴巴望她,想问不敢问。
跟殿下处得如何?她可说不出口。
好歹眼下看来,至少榻上是和谐的。
云弥提起另一件事:“昨日我离去时,二姐姐和祖母都还未归家。你可打听了?”
“打听了,倒不是什么要紧事。慈恩寺昨日有西行僧侣聚众讲经,老夫人顾念二娘子前些日子身子骨不爽利,特领她去上一炷香。日头晚了,便在晋昌坊的旧府邸住下。”寻春还是眨巴眼睛,“小娘子昨夜住在东宫,二娘子不在也好。”
云弥默了默,呷一口淡茶:“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寻春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知娘子昨日是否得偿所愿。”
她说得这么文绉绉,云弥忍不住扬了唇角:“你以为呢。”
“婢以为,旁人不说,在殿下面前,小娘子还是有些分量的。”寻春目光殷切,“殿下怎么说?可同意要去向郎主施压了?”
“于他也谈不上施压,一句话的事。”云弥指尖按了按茶盏,“但我是发现……”
寻春等了许久,还没听到下一句,噘嘴道:“小娘子怎吊人胃口。”
实则是因为她也还没有捋清昨夜以来两个人的相处过程,摇了摇头,干脆不说了。
寻春正发急呢,偏外间婢女来报水已备好,云弥便起身往耳房去。
自从认识了他,她近身之事就只有寻春一个人服侍。当下试了水温,倒两滴香凝,寻春转头想招呼,不禁倒吸一口气:“娘子!”
云弥知她是在看自己肌肤上的痕迹,面红耳赤躲入浴桶里:“你小声些。”
“殿下平素那样端正的郎君,怎么于此事上这般没有分寸?”寻春心疼道,“小娘子你也真是,以殿下那样高大的体格,床笫之间若受不住,不必一味顺从,使些手段,殿下满意,你也好受些……娘子身娇体弱,怎禁得起这样磋磨!”
方才入水都没有起鸡皮疙瘩,身娇体弱四个字着实激得云弥浑身不自在,吞吞吐吐敷衍:“也没有……其实不大要紧,总之不会真的如何。”
寻春从头念叨到尾,云弥全部左耳进右耳出。换了干净寝衣躺入干燥被褥,终于得以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