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派出所门口,段斌又叫住了我说,你知道今天谁请隋焕武叫鸡的?我说,谁?他说,是你们朱副总。我的头“嗡”的一下,多少有些意外。坐进车子里,张琪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童姐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我说,你那么多花花草草,我怎么猜得到?她说,哪有,我今天遇到了郑孟逸了。我说,怎么?你见人家长得帅想泡人家?她说,别瞎说,我恨他还来不及呢,我今天看见他跟张总一起吃饭了。我说,你干的好。她赶紧慌里慌张地说,没有没有,我是碰巧遇到的,不是刻意跟踪他们的。张琪是个挺奇怪的人,有的时候很天真,有的时候很精明,她帮我做事,从来都说是碰巧的,不知道她是天生乐于助人还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跟我划清界限。八早上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很晚,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得如临大敌一般,见我来到办公室,张琪赶忙帮我打开我办公室的门。我到这个公司之后,公司搬了一次家,之前公司的办公室在华师大后门,那时我经常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学校门口成双成对进进出出的学生,心想这些将来要为人师表的天之骄子,不知道十年以后会骑在什么人身上或者会被什么人骑。就像我跟朱宜,为了一些看似简单又相持不下的原因就劳燕分飞了,想想爱情这玩意儿有的时候真经不住比,亲情、友情、事业、金钱、地位……甚至对某些事物简单的好恶都能将其击得粉碎。昨天晚上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段斌居然发了一条短信,说他发现他爱上我了,是真心的。我冷笑了一声,骂了句靠,就把手机丢到一边。我这人有点懒,一般不随便删短信,除非等短信存满了,无法再接收了,我才会手指一按,全部删除,只需要几秒钟,我从来不怕子彤查看我短信,他很信任我,从来不动我的手机,可我的手机里却有大量他看不得的东西。公司搬到现在这个地方之后,窗外就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了,除了高楼和马路,如今的上海,丰富的外壳下只剩下单调的灵魂了。
第36节:成人游戏(全文)
张琪敲敲我的门后说,过几天总公司领导要来视察。我说,怪不得一个个故作忙碌状。现在的国有企业管他上不上市的,都一个样,总公司领导来视察,也无非吃喝嫖赌一番,有一些在总部被盯得紧,到了下面就跟日本鬼子扫荡一样,特别狠。上次总部企宣部经理来视察了一次,硬是说我在某省级卫视投的广告排期不科学,传播效果至少要打掉40%的折扣。其实他懂什么?一年以前我跟他提排期的时候,他愣是给听成“牌气”了,说他最近打牌的手气很好,于是本来是我向他汇报工作,最后变成我在牌桌上助长他的牌气了,那一次输给他两万多。我说,什么领导?过几天?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说些含混不清的话。我一直教育他们,要把事情搞清楚了,有了确切的说法再告诉我,推测事情要有证据,这年头什么人的话都可能是假的,要想让人相信,就得有证据。在这事上我是吃过亏的。当时我刚坐上这个位子,手底下有个元老不服气,当时我还不知道,把他当成老师一样供着,忽然有一天他告诉我,说总公司要升我做副总,通知都到朱总那里了。我说怎么可能呢,心里却想可能我编的品牌宪法得到国际投资商的认可,董事长要嘉奖我,再加上刚刚升了职,有点飘飘然了,以为老娘天下第一。所以我骨头轻了就跑去问朱宜,朱宜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我才知道我被下属喂药吃了。从那时候起,我明白了,语言都是工具,说话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这年头已经没人用说话来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了。她说,据说是董事长,过几天不得而知,现在还在华北总部。她说来说去还是加了“据说”二字,这就是她的习惯,很少把话说绝。我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可是她还站着不走。我问,怎么了?有事说事。她压低了声音说,舒经理,以后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我一下愣住了,她跟我三年了,现在简直就是我的两只手了,连我办公室的钥匙都保管在她那里,一旦没了她,我还真得想想。我问,怎么了?被猎头猎住了?